她温柔地注视着他的紧张和惶乱,“让我安静一会儿,让我们彼此都冷静一下、安静一会儿,好吗?”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好吧,听你的。”   他像个大孩子似的,把头低下来,“我听你的。”   “好个乖乖──”她禁不住又把那只手伸出来,轻轻的,无限柔情地在他的脸颊上摸着。她的眼眶里盈出了泪珠。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捂在自己发烫的脸上。   “我爱你,英娣,真的爱你,相信我。”   她含着泪点点头。   “相信你也是真心爱我的。”   他又说。   她仍然含着泪点点头。   “但是,”   她说,“我不能够,不能够背叛;我们……也不能乱来。”   说出了这句话,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像是很陌生。但是,真正的原因,她觉得还是自己的理智占了上风。这个一向自称为蓟原第一富豪的孙水侯,眼下除了这座宾馆,已经没有什么可炫耀的财产了。他十几年的经营所得,都投在矿山机械厂的设备更新上了。如果老爸讲信誉,兴许会把他的投资作价,还他一部分款项,或者是折成股份,让他坐吃红利。然而,那个具有疯狂般的革命精神的李金铸,早就对这些暴富的个体户们恨之入骨了。现在,他当了厂长,还不得“革命”了孙水侯投资的那些设备,让这个孙水侯沦为穷光蛋,净身出户!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有钱人也挺可怜的。辛辛苦苦挣来的钱,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到他人手里。现在,连自己这个与狼共舞的复仇者,也开始算计他了。她对他的那种痴情,不知道怎么就飘然而散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38章 工厂易帜   一具具铮明闪亮的机械加工设备,像一支整齐划一的部队,排列在宽大的厂房里接受着主人的检阅。   英杰在林工的陪同下,仔细地观看着岳父购置的一台台加工中心设备,嘴里不住地啧啧称赞。   以他的眼光,这些设备就是放在德国,也不显得落后。   “这都多亏你岳父有远见啊。”   林工指着那具双立柱落地铣镗床,告诉他,“当时,国内那么多个机床推销商来他这儿#39;‘’攻关#39;,他一律拒绝。坚持要买全新的进口设备。”   “看来,产权一明晰,采购每就不会有腐败现象了。”   英杰想起了一些官员出国采购受贿的事儿,风趣地说。   “是啊,他手里攥的钱都是自己一分一分挣来的。他才不会乱花呢。”   林工说完,看了看手表,提醒说,“时间到了。他该来了,咱们走吧。”   面对生病的李英娣,孙水侯并没有撒谎。他确实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今天,他的新女婿李英杰,将要为他讲解那一套秘密图纸。   他一吁三叹地放下了英娣的电话,看到林工和英杰走进了屋里。   “哦,看完了?”   看到新女婿,孙水侯眉开眼笑了。   “爸,你购买的这套设备太先进了。”   英杰一进屋子,就夸起了孙水侯。   “是吗?”   孙水侯第一次听到新女婿在别人面前叫他“爸”眼睛乐得眯成了一道缝,“反正,我就知道拣最好、最先进的东西买。”   “现在,我给你们说说这套图纸吧。”   英杰说着,打开了办公室里的保险柜,把那套秘密图纸取了出来。   “好吧,我和你林叔叔……还真看不明白呢?”   孙水侯说着,将自己的手机关闭了。   他知道,如果手机开着,英娣一定会不断地打电话过来。   “你们看……”   英杰把图纸打开,一边翻阅一边说,“这套图纸共计60张。前面这57张……只是工程图纸。真正有价值的,是最后这三张设计原理图。”   “设计原理图?”   杰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前面的工程图,然后迅速翻到了最后三张草图。   他先让二位长辈看了第一张图,然后便问自己的岳父:“爸,你知道这张图是谁画的吗?”   “谁?”   “是我的导师亲自画的。”   英杰认真地告诉他,“这张图,代表了德国学院派对重化机械设计的理性思考,其学术价值不可估量。”   “噢,那……这第二张呢?”   林工指着英杰翻过来的第二张图,“这张图纸,挺复杂啊!”   “林叔叔说得对。”   英杰接着说,“这张图,是我们公司的总工程师亲自画的。它代表了德国公司派对重化机械设计的实用性思考,其实用价值,也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是啊是啊,好多地方……就像是现成的工艺图。”   林工对这一页图纸赞不绝口。   “这最后一张呢?”   孙水侯看到英杰把图纸翻到了末页,着急地问道。   “呵呵……”   英杰谦虚地笑了笑,“爸,林叔叔,这张图……你们猜猜是谁画的?”   “我看看……”   林工马上凑了上去。他趴在图上瞅了半天,突然喊道,“这儿……有几个中国字……是不是中国人画的?”   “呵呵……”   英杰开心地笑了,“确实是中国人画的。”   “那,他……是谁呀?”   孙水侯着急地问。   “爸,是我!”   英杰自豪地说道。   “英杰,是你?”   林工拍手大笑了,“孙总啊,这图……与咱们英杰有关,太好了!”   “你画的这一张图……是什么意思?”   孙水侯对林工高兴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爸,你知道吗?在机械设计中,学院派的人比较注意理性思考;而公司派呢,比较注重实用价值。我这张图,是通过设计实践,把两者综合起来……确定出一个最佳的联结点……”   “联结点……这个作用最重要啊。”   林工赞叹地说道。   “我不敢说我的作用最重要。但是……”   英杰想了想,冷静地告诉他们,“起码,在这套图中,我的作用可以占三分之一。”   “这就是说……他们两个要想研制出新装置,离不开你。对吧?”   精明的孙水侯立刻猜出了女婿在这项设计中的位置。   “他们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们。我们三个,谁也离不了谁。”   英杰形象地解释着。   “是啊,怪不得他们想把你留在德国。你是三分天下占其一呀。”   林工冲着英杰竖起了拇指。   “英杰啊,听了你的介绍,我真高兴。”   孙水侯感慨万分地说道,“下一步,不管我干什么,一定尽全力资助你,把我们的重化新装置研制出来。”   “下一步……爸,你说什么?难道你不租赁矿山机械厂了?”   “唉!”   林工上前拍了拍英杰的肩膀,神色显得有些凄凉,“英杰啊,我说话你别见怪。你岳父的租赁期马上就到了。听说,你老爸正准备参加新一轮竞争。他是这个厂子的老车间主任,人缘很好。如果再让职工代表投票,我估计,你岳父很可能要落选。”   “不会不会。”   英杰不相信地摇晃着脑袋,“爸,你今年投入了这么多,怎么就轻易退出去呢?再说,我老爸……他没有经济实力呀!”   “英杰……”   孙水侯看了看自己的女婿,告诉他一条信息,“昨天,杨总裁已经决定要换人租赁了。这新来的厂长很可能就是你爸李金铸。如果他来了,我的命运就不好说了。”   群民们担心忧虑的所谓大事儿,在决策者那儿也并非一拍而就。当孙水侯还在处心积虑地猜测新厂长的人选时,杨总裁早已经与市纪委书记展开了拉锯战。   按照杨总裁的意思,矿山机械厂可以不设厂长了。他建议由总会计师组成资产管理委员会,监管工厂的收益。日常的经营管理嘛,交给孙水侯继续租赁就是了。   可是,他的意见,却遭到了市纪委书记的强烈反对。他认为,矿山机械厂是关系到国计民生的重要企业。厂长的职位不但要设,而且要由党性强、负责任的人来担任。他提出的第一人选,就是全国劳模李金铸。   杨总裁觉得,李金铸当厂长并不是不行。可是,他和孙水侯是一对老冤家呀!他要是当了这个厂的家,孙水侯还能干下去吗?   不过,他又不能漠视纪委书记的意见。这位年轻的政界新秀是省委组织部杜部长的大公子,在干部任用问题上。连市委孙书记都尊重他的意见,在矿山机械厂厂长人选上,自己也犯不上与他作对,再说,这位纪委书记,最近不知道怎么与龚歆副省长挂上了钩,动不动就打着龚副省长的旗号发号施令。自己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企业的厂长人选,我们有自主权,他掺和个屁!”   老金对这位龚歆十个不服,八个不愤;谁一提起龚歆的名字,他的嘴里就骂骂咧咧,不是“逑”、就是“屁”“龚歆省长,计将安出?”   电话铃一响,屏幕上就显示出了那位龚副省长办公室的号码,杨总裁知道他来电话是问矿山机械厂厂长人选的事,干脆劈头就问。   “呵呵,BooYANG,现在的矿山机械厂,主要问题是‘table’#61569;。”   龚歆风趣地说了一句英语,但是,并没有说出具体意见。   “‘table’,当然是‘table’。可是,你的具体意见?”   “启用李金铸。”   副省长的意见很明确,也很坚决。   “呵呵!龚歆省长,你怎么这么偏向那个李金铸?”   听到这儿,他点燃了一支烟,脸儿阴沉起来,“要是这样,孙水侯跑了怎么办?”   “那,要是李金铸跑了呢?”   龚歆省长反问了一句,“孙水侯不过是有几个钱。可是,李金铸有技术啊。听说,他设计的那套虎形工艺流水线,得到了南方公司的赏识。他们准备花大价钱聘他走呢!”   “嗯,这两个玩艺儿,各有所长……”   杨总裁叹息了一声,“可就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在这个位置人选的考虑上,我们必须考虑到政治素质问题。嗯,李金铸同志的政治素质就很好。他在德国,本来可以挣大钱,可是,祖国有需要,人家就回来了。对这种优秀的同志,我们要鼓励,要大胆启用!”   这位副省长,此时对他讲起了政治。   “嗯,你的意见我们会认真考虑。不过,就怕孙水侯不能接受……”   他嘴里答应着,脸上依然沉思着,“龚歆省长,我和几个副总裁再商量商量吧。”   “另外,你们还要征求一下市纪委的意见。”   龚歆省长强调了一句,“那个孙水侯,可是被审查过呀!”   审查?呵呵,那位纪委书记不是道歉了吗?你这个龚歆省长怎么还揪住不放呢!   白雪拖了虚弱的身体,从卧室里出来,慢慢向厨房走去。   路过客厅,她不经意地往墙上一瞅,看到了女儿英娣那副矜持庄重的画像;那张执著不屈的脸孔面对了她,给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不快的阴影。   她停下脚步,手儿轻轻摸了摸纸面上那张可爱的脸。然后,似乎是狠了狠心,将它从墙上摘下,顺手抛在光光的餐桌上。   圆圆的纸卷借着她的抛力滚动起来;滚到桌子边缘,啪的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叮铃……门外的铃声响了。李金铸快速地打开了门,喜气洋洋地走进了屋子。   “哟,金铸,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白雪,我当上厂长了。哈……”   李金铸说完,将脱下的衣服往客厅地板上一扔,径直大步走过来,搂住了妻子的身体。   “厂长?瞎说……”   白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雪,这是真的啊。”   李金铸搂紧了妻子,满怀喜悦地向她诉说了任职的详细情况,“这矿山机械厂啊,总算是又回到我们手里了。”   “金铸,我炒几个菜,咱们庆祝庆祝……”   白雪焕发了精神,从丈夫的怀里挣了出来。   “哦,好哇……”   李金铸高兴地一点头,蓦地看到了落在地上的女儿的画像。他俯下身子捡起来,顺便问道:“英娣……来电话了吗?”   “她呀,巴不得早离开这个穷家呢。”   白雪一脸伤心地说道,“随她去吧,我……没有这个女儿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39章 决裂239 讨回当年风流债(1)   夜里漂了一阵小雨,晨间,天地还显得雾濛濛的。   矿山机械厂装备车间的工人们从四面八方赶到厂里,正准备上工,却见几辆大型载重车缓缓开了进来。   前面轿车上,走下了神色不悦的林工。   他阴沉了一张脸,将手一挥,说了一声“拆!”   拆卸工们便拿起手中的家伙什,虎狼一般地扑向了厂房里那一台台崭新的机床。   一颗颗紧固的螺丝钉被拧开农了,一尊尊岿然不动的设备被移动了。随后,那台大吊车吼叫着,在小红旗的频频摆动和一声声哨响里,将一台台机器吊上了货车的后厢。   工人们看到这个场面,心疼地围了上来。   那台新购置的双立柱落地铣镗床,是上个月从沈阳拉来的。镗床的底座被牢牢地钉在水泥地上,像是要永久地嵌在这儿。然而,此时,它也难逃搬迁的命运。两个膀大腰圆的小伙子走到它的面前,拿起铁扳手,吃力地拧起了地上的螺丝钉。   可是,这几螺丝钉锈蚀得太快了。它们稳稳地扎在地上,丝毫没有松动的意思。   两个小伙子累了一身汗,无奈地向林工摇了摇头。   “撬!”   林工冲着另外两个小伙子吩咐道。   两个小伙子拿了撬杠,使劲儿地撬了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它的底座也是纹丝不动。   “火焊,割!”   林工实在没有办法了,动了绝招。   “砰”的一声,一杆火焊枪点燃了。火焊工将燃烧着的焊枪伸向了镗床底座。   熊熊燃烧的火焰凑近了螺丝钉。火焊工的眼睛却看着林工,像是舍不得下手,犹豫不决地将焊头上的火焰围着那套螺丝转来转去。   “看我干什么?割呀!”   林工气急败坏地命令着。   火焰顿时加大了强度。在炽热的灼烧里,螺丝钉慢慢软化成了一滩蓝色的液体。   “林工,能不能不拆啊!”   这时,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喊道。   “谁?”   林工回头一看,是“老八级”走上前来了。   “林工,这些设备……你们为什么要拆走啊?”   “老八级”看着他那台心爱的机器人焊机被拆除了,脸上露出一副痛惜的表情。   “是啊,给我们留下不行吗?”   后面的工人们跟着说。   “‘老八级’呀,昨天,你们的李厂长找我们孙厂长谈话了。说不要我们租赁了。既然如此……我们不拆,还留在这儿干什么呀?”   林工解释起来。   “多好的床子啊。”   “老八级”抚摸着一台被拆下的数控车床,惋惜地说道,“一会儿我去求求金铸。把这些设备买下来还不行么?”   “对呀,我们可以买下来呀。”   后面的工人们也跟着说。   “师傅们,说句实话,我们也不愿意看到今天这个局面。这一拆一卸,孙厂长要损失二百多万呀。”   林工摇晃着脑袋,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我也向你们李厂长建议,把设备折价卖给厂里。可是,你们李厂长说什么:‘买可以,钱不给……’你们想一想,我们能吃这种亏吗?”   “林工,你在这里瞎白话什么呀?”   团委书记远远地赶来,挤到了人群前面。   “怎么,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算了吧!”   团委书记用手指了指被拆下来的机床,撇了撇嘴说,“你们个体户这点儿破玩艺儿,我们不稀罕。告诉你,金铸厂长设计的虎形工艺已经列入技改计划,公司马上就拨款给我们买新设备了。你们要走啊,就麻溜儿地走,别满嘴里胡浸啊。”   “对,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   他身后的几个年轻人也跟着起哄了。   “好好好……”   林工冲那些起哄的年轻人抱了抱拳,“我也祝愿你们活得更好。不过,有一句我先说在这儿:矿山机械厂照你们这样搞下去,死路一条!”   “哐当”一声巨响,那台被吊起的镗床伴着林工的话音,一下子从高高的空中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缕缕几道夕阳,照射在阳台上临时搭起的厨房里。   新婚后的丽丽早早从学校里下了课,回家做起了晚饭。   婚后,孙水侯便向女儿和女婿办理了那套小别墅的赠予手续。只是,贤惠的丽丽考虑到与公婆的关系,还没有搬进去。她想慢慢地与两位老人融洽关系。等人家接受了她这个儿媳妇,再高高兴兴地领他们到新房里看一看。那时候搬家,会更好些。   只是,她期盼的这一天,不知何时才能到来?她几次给公婆打电话,主动要求上门拜见。可是,每一次她都遭到了人家的婉言拒绝。   也许,自己这个愿望没有什么指望了。婚后唯一的幸福,便是寄托在她那憨厚、梗直的丈夫身上了。丈夫天天钻在研究室的资料里,回到家里便陪同她做家务。一个在德国生活了几年的博士后研究生,做到这一点也真不容易了。   她正想着,屋门“吱扭”一声响,丈夫打开门锁走进了屋子里。   “英杰,回来了!”   丽丽热情地向他打了个招呼。   杰点了点头,像是不大高兴。   这时,她才发现,丈夫的另一支胳膊上,挟了一摞子资料。   “哟!英杰,你怎么了?难道……你真得撤出来了!”   她大吃一惊,急忙从厨房里跑了出去。   “丽丽!”   英杰看到她的样子,深深叹息了一声,“这些资料,是两位老奶奶送给我们俩的结婚礼物。我们有责任把它保护好。”   “可是,你这样撤出来。你老爸怎么研究新装置啊?”   “丽丽,没有岳父大人的资金,矿山机械厂*什么研制新装置啊?”   “你这么做,不是拆你老爸的台吗?”   丽丽着急地提醒他,“咱先找杨总裁谈谈吧!”   “我找过了。”   英杰摇摇头,“杨总裁去‘国家公司’开会了。总工程师也没有时间过问工厂的事儿。老金还得回避。现在,厂里的事就是我老爸说话算数了。他非要把岳父大人赶走不可。我有什么办法……”   “唉,你说……”   丽丽十分不解地摇着头,“你爸这么耿直的人,怎么干这种傻事儿呢?我们刚刚结了婚,他连亲家的面子也不给了?”   “我老爸呀,他的伟大之处在于没有私心。所以,他也缺乏对私人感情的重视,缺乏对私有财产的保护观念。”   英杰叹息了一声,又看了看那两套资料,“这是咱们家的传世之宝。我不能眼看着它们掉进他那个大公无私的无底洞里去!”   “他这样做,可把我们家坑苦了。”   丽丽撅起嘴来说。   “是啊,孙、李两家反目,很可能两败俱伤。”   英杰痛苦地分析着形势,“他们俩这样做,只有一个人最高兴。”   “谁?”   “南方公司的经理。”   “他?”   丽丽摇摇头,“他离我们老远山稀……他高兴又能怎么样?”   “是中国,只有南方公司与矿山机械厂是真正的竞争对手。”   英杰担心地说,“只要他们抓住这个机会与我们较量,他很可能会称霸中国的重化装备市场。”   “哈……他们终于闹掰了!”   听杜晓龙的小秘书讲了李金铸与孙水侯决裂的事儿,南方公司经理老南顿时放声大笑了,“这太好了!太好了!”   这个南经理得知部下泄露了重化设备控制软件的秘密,曾经沮丧地认为自己的公司彻底完蛋了。可是,当他知道孙水侯被李金铸赶了出来,那套软件对于李金铸毫无作用时,自己的担心也就无所谓了。回到酒店,他不忘旧情,找来了杜晓龙的小秘书,两个人在一家小酒馆里乘兴小酌起来。   “南经理,他们掰了,你怎么这么高兴?”   小秘书坐在他的对面,摇晃着脑袋问道。   “呵呵,老弟,他们合在一起,对我们是个严重威胁啊。”   “严重威胁?”   “是啊。”   南经理喝了一口啤酒,感慨地说:“老弟呀,我告诉你,在我们国家的重化行业里,李金铸的制作技术是一流的;如果加上李英杰一流的设计水平,再加上孙水侯雄厚的资金投入;可以说是珠联璧合、天下无敌啊!”   “噢!”   小秘书听出了他的意思,“现在,他们四分五裂,就没有合力了吧?嗯,我听说,李英杰也独树一帜,成立自己的民营研究院了。这……我们可是少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啊!”   “是啊是啊。”   南经理连连点着头说。   “可是……南经理,”   小秘书说着,眼睛里不好意思地向他打了个问号,“我们以后的买卖?……”   “哈,以后,我们的买卖照常做。嗯,请你转告杜书记,我们的销售代理仍然由你们市纪委的公司担任。折扣吗,照旧。如果占领了矿山机械厂的份额。我们还会加倍……哈哈哈。”   南经理乐观地摆了摆手,“能攀上市纪委杜书记的公司,真是万幸啊!在蓟原这个地方,哪儿还有比杜书记更硬的后台?嗯,你回去告诉杜书记,与我们联合,他就等着拿大钱吧!哈哈……”   “南经理,我祝愿你顺利渡过这一劫难。”   小秘书举起杯子,与南经理的酒杯撞了一下,“说实在的。我们的公司,名义上是市纪委开的,实际上就是书记和我两个人。嗯,北方比不得南方。在这儿,机关人员是不准做买卖的。”   “那,你就是杜书记的经理人了。呵呵,日后有你升官发财的机会啦!”   “谢谢南老板。”   小秘书感动地说道,“你我情长谊久,诚意至深,我想老天爷会成全我们的。”   “唉!”   南老板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们现在缺的,就是那套秘密图纸啊!”   “喂,你这次去德国,他们销售部的人怎么说?”   小秘书问道。   “他说,他把东西交给了一位可*的朋友;这个朋友中转了两次,送到沈阳来了。”   “既然图纸到了沈阳……这个人应该和我们联系呀!”   “嗯……这个人的电话,我倒是接到了。可是,等我按照约定赶到沈阳接头时,没有见到人影呀。”   “该不会认错了人吧?”   小秘书担心的说道。   “这怎么会?”   南经理摇了摇头。   “没准儿啊,老外瞅咱们中国人,就像咱们瞅老外一样,长得全一个模样。”   “不能不能……”   南经理还是摇晃着脑袋,“我想……最后接头的这个人总是不出面,是不是想勒索我们一笔钱啊?”   “他还要钱?”   小秘书生气了,“好处费已经由牵线人付过了。难道他还要敲我们竹杠?”   “现在这些外国人……也是见钱眼开。这……会不会?”   南经理像是预料到了什么,顿时一脸愁容,“这图,会不会早就出手了呢?”   “出手了?”   “是啊,会不会是哪一位高人看懂了这套图,花大价钱给买走了呢?”   “这……”   小秘书脸上立刻慌乱起来,“要是这样,不是把我们坑了吗?”   “这些黑道上的人啊,就是你坑我、我坑你的……中国、外国全一个味儿。”   “那……我赶紧找一下牵线人吧。”   小秘书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接着又自言自语道,“谁会弄走这套图呢?难道……会弄到李金铸手里去?”   “弄到李金铸的手里倒不可怕。”   南经理分析说,“可怕的是落到李英杰手里。他要是得到这套图,我们就彻底完蛋了。”   “那么严重?”   “敢情你不知道……”   南经理叹息了一声,俯在他的耳朵上嘁嚓了一番。   “呀,”   小秘书听完,禁不住吃了一惊,“真要是那样,我们得想个法子呀!”   “嗯,是得想个法子……”   南经理说着,皱紧了眉头。“实在不行,找你们杜老板,咱们让黑道儿的兄弟们出面。”   “这……他一个纪委书记,指示黑社会,太不合适了。万一……”   小秘书担心地摇起了头。   “他是市委常委,主管政法。怕什么呀?”   “可是,最近,有些事儿,他也不得不顾及关系了……”   “关系?什么关系,他是省委组织部长的儿子,哪个敢惹他?”   “关键问题就在这儿。”   小秘书簇起眉头告诉他,“他那个老爸,最近与庾省长的关系很不协调;老头子告诉他,做事别太张扬;免得授人以柄。看来,杜老板今后也不能为所欲为了。”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这个李英杰成气候。”   南经理恶狠狠地说道:“这小子要是成了事,我们……就全盘皆输了!”   239讨回当年风流债(1)“是这儿吗?”   英娣问。   “就是这儿。”   孙水侯回答,“不过,当年的设备很落后,这儿摆的,全是清一色的国产30型车床,很笨重的。”   “那时,妈妈是车工?”   “是的。那天晚上,我们俩一齐上夜班。”   “现在,这儿……灯好亮!世”她抬头看看炽热的白色的灯光,显出些犹豫不决的样子。   “哦,可以闭掉。”   他伸出手,关闭了棚顶的大灯,厂房里一片黑暗。   “我不喜欢黑暗……”   英娣显得有些恐惶不安了。   “可以打开床子上的灯光。”   孙水侯说着,将新购置的一台数控车床的照明灯打开了。灯光的柔和中,显出些暧昧……   “那时,我帮你妈妈干活儿,她开始洗脸……”   孙水侯的嗓音里显出些颤抖和激动,“哦,就在那边……”   “想重演当年的场景?”   英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我多想,让往事重演,让爱重来啊……可是,会有人担当往日的角色吗?”   孙水侯说着,关掉了车床上的灯光。   灯熄了,哗哗的潦水声似美妙的音乐响了起来。借着月光泻入的一道道清凉,她的身体犹如一纸剪影,在依稀的黑暗中凹凸有致……   在久久期待后的欲火里,他激动地脱下了上衣……他感觉了她发丝的柔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发露水的芳香。   她仰过了一张桃花盛开的脸,将一绺绺散开的黑发落向了他的肩头。   在这冰冷的机器旁,他初次感受过恋爱的甜美……此时,他又回到了情欲冲击的妙龄时代……   他搂紧了她柔嫩弹性的身体,听见了她心的颤动。他吻着她雪白的脖颈,目光渐及深处:一双火红的乳罩欢快地跳动起来……   她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感受了成熟男人身上传来的那种肉的气息:那宽宽的胸膛、健康的心跳、激奋的回声、硬硬的凸起……   他的灵魂顿时爆炸开来,炸得四分五裂了……   她光滑无比的胴体,感受了他爱欲的洪流;她释放出的母性热情似湿润温厚的海洋,将他热热地包围起来……   起先,他们还像是在办公室里调情,挑逗,身子像是拥抱着,亲热着,接着,他们肉体接触的面积越来越宽,每一处细胞都在接触着,都在贴近着……对方的肉体、神秘的茅草地、神圣的入口,原来想睁大眼睛窥视仔细的欲望……所有的这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了。他只顾贴紧她,只顾让自己绷得紧紧的那个东西立刻寻找到释放的出口。   “不,不行。”   到了关键时刻,进入到关键部位,姑娘开始反抗了。   “白雪,啊,白雪!这么多年了……我想啊!想得苦啊……”   “那也不行。”   姑娘挣扎着,嘴里开始嘟嘟囔囔,“我……我是你什么人啊?你……你凭什么要对我这样?不。不行!”   “别……别,白雪……不、英娣!请答应我……”   强烈的欲望升腾起来,他难以煎熬,几乎是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面上,苦苦哀求起来。   “英娣,我心中的天使,我的好姑娘,你答应了我吧!从今天起,我孙水侯的一切,啊,那十几个亿,都是你的!”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40章 寒冷季节   庾明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总是频频想起“北方重化”的事情:孙水侯被抓、试车成功、李英杰结婚、矿山机械厂厂长的人选……为了这“北方重化”自己几乎连政府常务工作都顾不上了;连接见外国领事馆官员的事情者交给了分管外事的副省长去做了。   不过,他觉得,自己关心“北方重化”的事情,也不无道理。首先,他是“北方重化”公司的董事长,企业的发展生存是他必须考虑的大事。另外,中央领导最近来省里视察、调研,反复强调要*创新渡过金融危机,而以他自己多年搞企业的经验,所谓创新,主要是技术上的创新,尤其是作为“北方重化”这种特大型企业,没有新产品、新品种,是没有资格占领市场的。他当总裁这几年,企业之所以取得了良好的业绩,关键是有一支过硬的技术队伍,每年都能推出几个新产品、新品种,所以,他们的节能、减排工作不用刻意去做,就受到了中央领导的多次表扬。目前,他与老金冒险引进那套洋设备,就是想使企业的重化装备制造来一次更新换代。让他没想到的是,这次试车竟出了这么多的乱子。虽然后来试车成功了,但是这其中经历了多大的风险啊!如果不是李金铸父子二人回到国内,这套洋设备试车还不知道要出现什么罗乱呢!   所以,那天在试车现场,他考察了李英杰的知识技术水平,就与“国家公司”总裁一道,形成了研制新型重化装备设想。当时,他与李英杰谈话时,发现小伙子对这釿事情很感兴趣。但愿杨总裁对这件事情能一直下去,让李英杰的研究工作能出现成效。因为,他知道,科技研制这东西,一旦开了窍,就会出现连锁效应,说不定在哪个环节上就会出现新的突破,让企业在市场上占有先机。   听说杨总裁把整个宾馆都让给李英杰做博士后工作站了,他心里十分高兴。这个杨总裁想的,与自己不谋而合。有这样的总裁管理企业,“北方重化”的工作不愁上不去。   不过,有些事儿就像凑热闹科的似的,你想得多了,别人也想得多。譬如,这个“北方重化”不知道怎么就让龚歆盯上了。他提出要分管这家企业,要求越来越强烈。如果自己再不撒手,就显得像揽权不放似的。这一阵子,龚歆暗中明显地加大了对“北方重化”的干预,这几天,甚至连矿山机械厂的厂长人选都参与意见了,气得老金直骂娘。遇上这样的副职,也真是没办法。他几次向省委书记提出,干脆,我把北方重化让给他算了!省委书记却严肃地告诉他:“北方重化”是全省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也是全省工粘企业的经营的一个样板。他批评庾明,在这件事儿上,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能赌气!那意思分明是不要他撒手。所以,尽管龚歆迫不急待地催来催去,他依然静下心来,稳坐钓鱼船。他倒要看看,自己不交,他能怎么样?   可是,尽管他的心里很平静,企业的运转却出现了不和谐和音符。今天早晨,蓟原市委孙书记就报告了一件事:李金铸与孙水侯发生了冲突,孙水侯决定撤出对矿山机械厂的投资,转移支南方发展了!   胡闹!听到这个信息,他立刻给杨总裁打电话。杨总裁证实了这件事情,还说,启用李金铸是个错误。现在,两个人已经决裂,坐不到一条板凳上了;他们只能尽力挽救……   一缕缕寒风,掠向了蓟原大地。刚刚落下的秋露还未待润及万物,首场寒霜便携着冷冷的空气悄然而至了。   矿山机械厂的厂区里,处处弥漫了沁人肺腑的秋凉。   孙水侯撤走了自己的新设备,装备车间犹如秋风吹落了茂密树叶的大树。厂房里满目疮痍,空荡荡一片“真干净”了。   李金铸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泛起一副凄凉的神色。   身旁的张工看见他难过的样子,设法宽慰起他来,“咱们库里还有些备用车床。把它们拿出来,安装在这儿吧。”   “那是些经济型车床,干不了精密的活儿。”   “老八级”噘着嘴嘟囔着。那台心爱的机器人焊机被拆走了。这事儿,他想起来就难受。   “天冷了,把锅炉生产设备挪进来吧。”   团委书记又提出一个建议。   李金铸没有回答他们的话,却转过身来问陈调度:“今天有多少人上班?”   “该来的,基本都来了。”   陈调度圆滑地回答。   “到底来了多少人?”   李金铸追根问底了。   “呵呵,……一千多人吧。”   “才一千多人?”   李金铸顿时生气了,“咱们厂一万多名职工,都到哪儿去了?”   “李厂长……”   陈调度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了,“下岗后,他们都去了四面八方,很难再聚齐了。”   “都去哪儿了?说……”   “孙水侯的配件商店里,有咱们三千多人;到外地务工的,有两千多人。社区里,也有一千多人吧。还有些年轻女工,在……”   “在哪儿?”   “在孙水侯的鑫宇宾馆……”   “她们都不愿意回来上班?”   李金铸说到这儿,突然转身问道,“张工,‘老八级’……你们的女儿回来上班了吗?”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僵住了。   “好哇,我才离开一年,咱们的工人就让金钱眯住眼了。”   李金铸痛心地摇晃起了脑袋,“陈调度,明天,你让《蓟原日报》发一条布告:所有职工一律在五天内回厂上班。凡是不来的,立刻除名!”   “李厂长,这事儿……”   陈调度看到李金铸愤怒的样子,唯唯喏喏的不敢吱声了。   “金铸啊,这事儿,咱得慎重一点儿啊。”   熟悉工厂家底儿的张工不得不规劝起李金铸来,“孙水侯一撤资,帐面上一分钱的流动资金都没有了。你让大家回来,拿什么开工资呀?”   “一分钱也没有?”   李金铸听到这儿,疑惑地瞪大了眼睛,“虎形工艺线的技改计划不是报上去了吗?资金还没有到位?”   “唉,那个计划只是在蓟原市发改委通过了,‘国家公司’还没研究呢?”   “大庆油田的设备款,也没有到?”   “大庆油田?”   看到李金铸那副着急的样子,张工苦笑着解释,“他们的款,下个月才能付呢。嗨,就是来了,也不能都拿来开支呀。我们还得购买材料、缴税、缴费……”   “你马上去公司找总会计师,冲他要钱。”   李金铸没等他说完,立即指示道,“我听说,‘国家公司’拨来了四千多万。让他我们一下……”   “这种钱,人家杨总裁根本就不能给我们。”   “为什么?”   “那是国家拨给下岗职工再就业的钱,专款专用,公司敢动吗?”   “那让我怎么办?”   李金铸愁得挠起了头皮,“我这厂长刚刚上任。上级一点儿钱也不给,企业怎么活呀?”   “还指望上级给钱?做梦去吧!”   电视屏幕上,省委书记正在大声地批评着。   电视会议室里,坐满了蓟原市的党、政官员和大企业领导。   市委书记,市长、杨总裁他们坐在最前排,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上省委书记讲话的表情。   电视上,省委书记喝了一口水,接着又批评起来:“我们有些厂长啊,嘴上天天喊解放思想。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就是不玩儿真的。哼!还指望银行低息贷款,指望优惠政策,指望上级拨款……这都到了什么年代了?你们啊,应该到南方看看,看人家是怎么*自己的努力发展起来的?”   说到这儿,电视上的镜头一摇,屏幕上出现了主会场的会标:全省招商引资电视动员大会。   “蓟原市的领导……是不是都参加了会议?”   省委书记突然站立起来,大声问道。   听到领导这样问,坐在前排的官员都站了起来。电视角屏上,立刻出现了蓟原市官员们的影像。   “好,我看见你们了。”   屏幕上的领导人点了点头,接着便毫不客气地批评起来,“我听说,你们那儿有一家国有大企业,硬是把一个合资了一年的民营企业家赶跑了。有这事儿吗?”   市委书记愧疚地低下了头。   “哼,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省委书记看到市委书记的表情,立刻印证了自己的消息,不由地敲起了桌子,“现在,我们招商都招不来;你们却敢把十几亿资金逼出去;有你们这么干的吗?……嗯,昨天我看了报表,你们下岗的职工已经突破三十万大关了,你们害不害怕呀?这十几个亿,能让我们上多少好项目,解决多少人的就业问题啊。你们这样做,对得起中央对我们这个工业大省的希望吗,对得起蓟原的百姓吗?今天,我警告你们:如果你们不能把这笔资金留住,我就建议省委:撤你们的职!”   “书记,请放心。”   市委书记立刻走到话筒前,坚定地表示,“我们保证把这笔资金留下来。”   “好吧。你们坐下吧。”   省委书记说完,自己也坐下了,“下一步,我要看你们的行动。”   “同志们,今天的动员大会到此结束了。”   看到省委书记坐下,主持会议的龚歆拿起了话筒宣布,“下面,请各市自行召开会议,研究落实省委领导的讲话精神。散会。”   电视信号切断了,屏幕上一片空白。   市委书记严肃地转过身去,面对大家说:“开发区的领导,工商、税务、环保、财政、电力、城建、规划部门的领导,请留下……呃,杨总裁,你也留下……”   “还有你!”   市委书记刚刚说完,铁玉市长却又点了一个老者的名字。   这位老者坐在前排座位上,留了一绺花白的胡须。看上去,一副仙风道骨的神色。他听到散会二字,刚刚转身要走,市长就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有我什么事儿呀。”   他疲乏地伸起了胳膊,懒懒地问市长。   “你……能不能先和他‘谈’一次?”   市长悄悄问他。   “孙水侯?”   “是啊。”   书记也走过来,冲他点了点头。   “‘谈’,好吧……”   他像是不太情愿,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同意了。   书记、市长执意要留住孙水侯,他们应该亲自登门拜访,直接做他的思想工作才对呀。现在,这两个人没有出马,却要找这个仙风道骨的老者先找他“谈”这事儿,如果不说开,谁都会觉得奇怪?   其实,这“内情”说起来呀,又简单,又可笑。孙水侯这个人呀,喜欢算命。每逢决策重大事情,总要先打一卦,才能拍板。而这位仙风道骨的老者是研究易经的专家,堪称算命大师吧。他自己不信命,社会上却不乏崇拜和追随者。说到这儿,你们明白了吧!   看来,省委书记这一批评,市委书记、市长,确实感觉到自己肩上那种沉重的压力了。不然,他们怎么也不会求助于这种社会上的闲云野鹤,通过这种旁门左道运作如此重大的事情了。   不过,这世界上大凡存在的东西,总有其合理性吧!老者刚刚走出会议室,孙水侯就打响了他的手机。   他气急败坏地告诉他,他的秘书李英娣出走了,去向不明……他要他带上几个“大仙”朋友,赶紧去他那儿算一算。   “好的!”   他痛痛快快地答应了他,心里想:正好,连你这个孙猴子一起算!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40章 讨回当年风流债(2)   “坏蛋,我伸手向你要钱了吗?”   “你可以不要,但是,我情愿全部送给你,给你……”   为了那伟大的、庄严的、一刻的享受;为了圆那个青春断裂了的美好的梦想,性欲烈火中的孙水侯,不知道说了多少个“给你”“给你”……   接下来,经过了手的、腿的挣扎,裤衩的撕裂,身子翻滚的躲避与干扰,他终于进入了她的身子,他完完全全地、亲密无缝地接触了她,那是伟大的、绝世的一触,那感觉,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可比。那里面显得温暖,比世上所有的温暖还要温暖,比所有的滑腻还要滑腻,比所有的摩擦快感还要快感,比任何圆润还要圆润。他觉得那里面在震颤着,自己浑身上下也震颤着。欲进欲退,进进退退,滋儿滋儿的肉的摩擦声音像是一首音乐开始了伴奏,除此再没有声音,只有激动的震颤。她的整个肌肤都在颤动。在进入的时候,他的手抚着她的前胸。她抓住不让他松开。他觉得她完全地承受着他的踩踏、作贱、蹂躏。他更猛烈地向她的深处进入,一直到很深很深的地方,那儿应该是从没被人触及过的神圣的**地,那本来是让女人觉得羞耻的、那儿本来是荒芜的,本来是吸纳的、渴望的;同时也应该是拒绝的、排斥的。现在,他破坏了这一切的原本的安静和平衡,扮演了侵入、毁坏的角色。他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美丽的触觉了。仿佛整个身体的所有细胞都在用力贴近着,都在触觉中快乐着、觉醒着,男人、女人结合在了一起,整个生命的兴奋点都同时复活了。软、和、轻、松、柔、润,人生痛痛快快完全放松所触及的快感汹涌地奔腾起来,活跃起来,闪耀起来,最后,终于向着一个方向凝聚在一起,合成一个高潮,一个无限力量凝结的潮,爆破似地奔腾而出了……   啊!低低的呻吟带着悠长的回声,像从幽幽山谷间传来的虎啸…………   一夜的时光,瞬然滑过──两个人刚刚整理好衣服,天亮了。   东方,露出了一丝丝晨光。   工厂的汽笛鸣响了。它悠扬地回荡在关东的上空,为这座古城奏响了新生的乐章。   又是一个亢奋之夜;三十年前,那个失败的亢奋之夜夺去了他前程、他的幸福、他的女人……他尝到了触摸女人的快感;释放了男人的兽性。却险遭灭顶之灾。   三十年后,他要的女人回来了,他的风流债讨回来了;这一次,他得到的不止是女人的肉体,而是一种成熟男人触破一个美丽**的快感。但是──在这次通体舒泰的极致享乐之后,他不知道,上帝将又会让他失去什么?   孙水侯啊孙水侯,你这一只记住了“吃”的快乐却忘记了“挨打”痛苦的瘟鸡啊!   水侯风流一夜,初尝少女禁果的快感还没有散尽,李英娣就离他出走了。   李英娣走得很绝决,也很明快。她没有像那些痴情少女因为恋爱未果或者为殉情悲天怨地大闹着离开,也没有故作神秘那样悄悄离去,然后给人们一个不解的谜,让人们议论纷纷地去猜疑她未知的增向。走之前,她给哥哥打了电话,明确告诉她要去德国,投奔在那儿打工的同学。对于公司的事务,她也没有丢弃不管,而是给孙水侯写了一封告别信,把自己的出走的事情说得明明白白:侯:对不起,我要走了。   说实在的,我也不想离开。不想离开的原因,是因为我在你身边拥有了这份美好的工作、美好的事业;另外还有你的关爱──这份难得的、美好的感情。   但是,我觉得,我们之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这其中,不存在任何世俗的引诱、利益的交换、这都是你情我愿,顺理成章发生的。对于这一切,我不后悔。   不过,有句话,你说的很对;这种感情,尽管美好,却是没有结果的。如果有结果的话,只能是受到人们的谴责和社会的公愤。这件事情一旦传播开来,不仅会影响你的声誉;连我的爸爸、妈妈、奶奶、哥哥、嫂嫂,他们都不好在社会上做人了。那样,我们的情感、我们的交往,岂不成了一桩罪孽!   然而,不幸的是,我们的情感,已经展开了。   我不知道你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对于我,一旦觉出这种感情的美好,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去投入、去继续、去延续……这种感情连同公司的事业一起,会慢慢扩展、慢慢壮大及至成熟、结果。   美好的事业与美好的感情联接在一起,这是人生多么幸运的事情!   可惜,人在得到的同时,总会失去些什么。我不知道,我们的情感,在这个有着古老传统的国度里,会使我们付出怎样的代价?   思想来思想去,我感到了一丝可怕;这种可怕促使我停止、促使我悬崖勒马;我觉得这样做对不起你;但是,为了你逐渐腾飞的事业,为了你的后半世的安宁和幸福,我还是选择了离开;理智地离开。   你会想我吗?反正我是会想你的。   这几天,我们“在一起”的这几天,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日子,是我永远不能忘记的日子;尤其是9月19日那个甜蜜、疯狂的夜晚,更让我终生难忘;你也不会忘记这一天、这一夜吧!   短短时日啊,如同情人渡过的蜜月,让人流连忘返,韵味深长!   今后,我们虽然不能朝朝暮暮,但是现代化的通信设备会使我们天涯若邻;我把我的emall、qq号码留给你,那是我们交流的最安静的地带!   再见了,我的侯。   想念你的娣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42章 君子协定   辰月丙申日(辰巳空)《风火家人》《天火同人》兄弟卯木、妻财戍土、对方…子孙巳灭、应官鬼申金、妻财未土×子孙午火、父母亥水、父母亥水、求测人…妻财丑土、、世妾财丑土、、兄弟卯木、兄弟卯木、孙水侯拿起大仙的签筒摇了摇,大仙的助手们根据他摇出的卦象,列出了以上的卦表。看着这张卦显示的内容,几个大仙分析起来:先看世爻,世爻本身旺相。在卦当中有一个未土冲它,未土也是旺,但它是动,动冲静,有散之意,因为它旺相,没有全散。这就是说,主人想走,又不想,走之后怕把财运冲了。世爻本身是财,又是个库,凡是土是财,它本身存在那种东西,这在月又是旺,说明世爻有钱啊!   有钱,但是他对环境担心,这个财不要给我冲了,不要投资过去拿不回来。这是从冲上看,这个未土虽然跟它是同类,但对它起到的是刺激作用,或者是忌神,或者是用神,这还要看其它条件。   其它条件?嗯……世多头的原神是对方,对方劝他了,既然蓟原不欢迎你,你来我这儿投资吧。但它这儿是空,主人有点儿不好的感觉,他听得出来,对方的话有点儿不实。空嘛,表面上生,实际上没有生,他听出来,觉得有点儿毛病。所以要求算一卦。   还有一种情况,忌神卯木,卯木克世爻,因为卯木在这里有余气,有克它的作用,所以世爻还有些压力,或者有些限制。这钱到底投不投?犹豫不决。   再看看应爻,应爻是休囚、日合、旬空这几项,临子孙爻,看来对方说得很好,我这儿如何如何,来这儿能发财,能经营好,能有利润,这是它本身的特色。但是因为空,难免有不实之意。再加上有日合,日合呢,日是官鬼,合中代克,这里边有合走之意。除了跟主人讲之外,还跟其它人讲,看哪个能中计,有这个象啊。   本身又生世爻,来给它讲,但实际又合走(日合)有两头扯之象,月的举动大,因为月的权力大,从双方条件看,是这样的情况。应爻的局神是亥水,亥水旺相,说明它还有很多难处,有好多条件限制他。生他的有两个木,但是余气木,他还不爻生,别人给他出的主意还不听,他就按照对方说的去做。   几个大仙嘟嘟囔囔地说了半天,孙水侯越听越糊涂,便着急地问那位仙风道骨的领头大仙:“我这转移投资,前程到底怎么样?”   “现在这些情况的分析,对你转移投资很不利。”   大仙下了初步结论。   “不着急。再看看……看看这财。”   另一个大仙像是有新的理论,还在那儿摇头晃脑。   “财也不行。”   领头大仙像是早已经看破了,提示他,“财在月是旺相,有没有这个财呢?有财,但是这个财,世爻得不到,冲脱了。对应天它是一种耗泄,因为应爻是休囚,它的力量是有限。我说过休囚的爻,不能再化泄,再化泄肯定不是好事。它要有月日去生,才不怕化泄,这不过是个小流通。这个是它本来气脉就不足,你还未止化泄,它的精力、财力,不是更差了吗?”   “对对对对对……”   领头人这样一说,那个持异议的大仙服气了,别人就不再说话了。   “照你们这么说,我还是留在蓟原比较保*?”   孙水侯仰起脸来问着结果。   “呵呵,孙老板,大主意你自己拿。我们不过是分析一下卦象。反正,根据我们的分析,你不宜走。”   “难道,我要是走,就一点钱也赚不到?”   孙水侯还有点不服气。   “财,是有。可是,这个财是世爻的。”   领头大仙向他作最后的陈述,“未土是外方来的力量。这就等于你拿钱来了,外方也来力量了,它不是给你添财来了。而是把你手里的财冲掉了。此卦具有冲脱之意。你明白了吧?”   这一下,孙水侯不得不连连点头了。   研究室里。   李英杰正在给德国的总工程师,也是他的博士生导师打电话。   “老师您好。”   “是李英杰吗?你好,听说你的研究院开张了,我祝你成功。”   远方的德国老师用生硬的汉语祝福着。   “谢谢老师。”   李英杰感动地说道,“老师啊,我要告诉你一件重要事情。”   “什么事情?”   “咱们丢失的那套图……我找到了。”   “什么?”   老师在电话里高兴地大喊起来,“你找到了?它在哪儿?”   “它就在我的手里。”   李英杰接着解释说,“是我岳父公司里的一位老工程师,从外国人手里买来的。我结婚时,岳父把它送给了我。”   “外国人?……哪里的外国人,是德国人吗?”   “不知道。那位老工程师只记得他说英语。他也是无意中发现的……当时觉得很有价值,就花钱买了下来。”   “哦……”   老师在电话里沉思了一下,接着便爽快地说道,“孩子,只要它在你的手里,我就放心了。”   “老师,我想用它的原理来研究一套新的重化装置。”   李英杰坦率地说道,“如果你允许的话,我把你们二人的设计作价,算成股份,让你们参与分红。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就完璧归赵,派人去德国送还给你们。”   “孩子啊,我已经与公司总裁商量过了。只要图纸在你的手里,我们就无条件奉送了。再说……那是你老岳父送给你的结婚礼物。我们怎么能再抢过来呢。哈……”   “谢谢恩师!”   “什么,恩赐?”   老师发生了语言上的误差,“不是我们的恩赐,是上帝在保佑我们。孩子,依你的聪明才智,你会成功的。等你设计出新装置之后,别忘记与我们打个招呼。也许,将来我们会到中国去,与你们共同合作生产这套装置。”   “太好了!”   “再见。别忘记给我发E-mail来。”   “我会的。老师再见!”   李英杰与老师通完了电话,心情显得特别高兴。他站起来,挥了挥胳膊、拳头,像是卸下了一个重大的包袱。   这时,门被推开了,丽丽走了进来。   “丽丽,”   李英杰兴奋地告诉她,“老师答应把这套图送给我了。”   “是吗?太好了。”   丽丽听到这个喜讯,一下子放了心,“这次,你可以大胆地使用它了。”   “老师还说,将来兴许来中国与我们合资呢。”   “那就更好了。”   丽丽拍了拍手,鼓励丈夫说,“那你就抓紧,快把新装置设计出来。我爸爸的厂房都开工了。他也盼望早日投产呢。”   “好好好,我抓紧。”   李英杰说着,又是伏在了桌子上,抓起了那套图纸。   “喂,英杰,明天该给大家发工资了。”   丽丽提醒他。   “哦,对对……那就发吧。”   “可是,我们的帐上,没有钱了。”   “没有钱了?”   李英杰立刻抬起了头。   “是啊。”   丽丽说,“你买的那套设计软件,把钱都给占用了。”   “这……怎么办?”   李英杰挠起了头皮。   “再给我爸爸要点儿吧。”   丽丽建议。   英杰坚决地摇了摇头,“岳父大人已经给我们投入不少了。况且,新厂房那边也需要钱呢。”   “昨天我偷查了他的帐,南河油田刚刚给他汇来一笔工程款。”   “哈……你这个当女儿的,胳膊肘儿怎么往外拐呢?”   “人家还不是为了你?”   “那笔工程款,爸爸一定有特殊用途。咱不能打乱人家的资金计划呀。”   李英杰想了想,拨起了电话:“喂,杨总裁吗?我是英杰。”   “英杰你好。德国那边你打招呼了吗?他们是什么态度啊?”   “老师答应了,让我无偿使用这套图。”   “那真是太好了。”   杨总裁在电话里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看,还是给人家作个价,按股份算帐吧。这对你们将来合资有好处哇。”   “好吧杨总裁,我听你的。可是……”   李英杰显得不好意思了,“我这儿有点儿困难啊。”   “没有钱了吧?”   “我的员工要开工资了。可是,我买了一套设计软件,流动资金全给占用了。我这手头……真有点儿紧啊。”   “这事儿我负责了。”   杨总裁痛痛快快地说道,“昨天,‘国家公司’拨来了八百万技改资金。我让总会计师给你拨五百万。够不够?”   “谢谢杨总裁,三百万足够了。”   李英杰感动地说道,“喂,杨总裁,我老爸那边怎么样?”   “他呀,唉!”   杨总裁叹息了一声,说道,“自从你岳父撤了资,矿山机械厂又陷入困境了。这不,我偷偷地让你岳父让给了他二百万的工程。不然,工厂又要停产了。英杰啊,你这大孝子,是不是牵挂老爸了?”   “杨总裁,我这个老爸啊,是重化行业的技术能手,抓生产很内行的。但是,要是搞经营活动,他还缺乏点儿灵活性。你还是重新派个厂长去吧。让我老爸协助他抓抓生产还行。”   “好吧英杰,我考虑一下你的意见。不过,我现在真盼望你的新装置早日设计出来呀。到那时,你老爸就有用武之地了。”   “金、金木……方位……西,遁……”   几个大仙朋友正在孙水侯的办公室里推演着卦辞,孙水侯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省政府一号手机,省长的……   “喂,孙厂长,你的新厂开工了吗?”   省长的口气很焦急。   “省长,开工了。怎么了?有事儿……”   “嗯,没遇到什么麻烦事儿吧?……”   “没有。”   “那就好。嗯,等英杰的新产品设计出来之后,你们要做好生产准备。”   “谢谢省长关心,我都准备好了。”   孙水侯听省长这样关心自己,不由地一阵感动。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43章 虎要归山   欢送的宴会结束了,指挥部的首长与即将撤出的救灾部队领导一一握手告别;庾虎与那位副司令员拥抱了一下,然后便离开宴会大厅,一个人走下楼来。甄珠儿一会儿一条短信,不是让他少喝酒,就是催他快回去。不过,庾虎的离开冻全是因为甄珠儿的短信,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话不可多说,情不可长叙。一旦动了情,双方就会激动地泪水涟涟,一会儿半会儿就走不开了。   就在他走入环形扶梯的一刻间,一位不速之客迎了上来。   这是一位中年人,他穿了一身笔挺的西服,气宇轩昂,像是一位大老板。他在扶梯上拦住拎了手提电脑和皮包正要离开的庾虎,说:“上校先生,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他在宴会厅的另一张餐桌上坐着时,庾虎已经注意到他了。这个人身材高大魁梧,就是站在一群军人里头也相当显眼,同他的身材相应,他说话音色浑厚。庾虎心想,莫非是位歌唱演员?看他递过来的名片,却印着西南信托投资公司总裁的官衔。   “您是我们今天邀请的客人用啊!”   庾虎看到这张名片,立刻客气起来,“看来,你与我们的副司令员一定是好朋友了。”   “是啊。”   对方毫不掩饰这种关系,接着便热情地邀请说,“我是你们军界的客人,你却是我们四川的客人。如果不介意,我陪你走一段路吧。”   大厅里的人熙熙攘攘,根本无法交谈。这位总裁领着庾虎走出大楼,左拐右拐,走进一条甚是僻静的后街。庾虎第一次来到绵阳市区,走到这儿就迷路了。他四下张望,只觉得生疏,他想,他要不是总裁,而是一个劫匪,在这儿我就可以手到擒来了。   总裁先开了口:“这宴会一结束,部队就该评功论奖了吧?”   “会吧。”   庾虎点点头。   “你们部队应该是志在必得。”   庾虎暗暗吃了一惊,在他的预测里,自己的部队还没有评功的资格。他首先想到了空军、空降兵部队、还有那些卫生兵,那些个武警特殊部队,自己这个炮兵部队,不过是配合罢了。   “这件事,我还没有想过。”   庾虎告诉他。   “你们部队,很有可能会评上的。”   总裁笑了笑,“部队评功,虽然评的是部队,但实际上评的是首长。你这么优秀的团长,带领大家克服了那么多困难;指挥部评功时怎么会忘了你呢?”   “我,我个人,很一般啊,是战士们太优秀了。”   “你说这些话,足以证明你不同凡人了。”   总裁拍拍他的肩膀,“老弟啊,中国历史上,成功者都讲究急流而退;你如果立了大功,何不考虑解甲归田呢?”   “解甲归田?”   “是啊,等你受了表彰之后,就是名垂千古的英雄;此时急流勇退,到地方干一番大事业,岂不是更好?”   这位总裁,刚刚见面,彼此还不熟悉,就谈到了这种敏感的话题,庾虎觉得哭笑不得,“总裁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儿,对不起,我就告辞了。”   庾虎忙碌了一天,又在宴席上应酬了一通,确实有些精疲力竭了,无意再与这位陌生人攀谈下去。   “老弟,我还没说正事,你怎么急着要走?”   总裁顺手接过他手中的电脑和皮包。“老弟,听说你是位省长家的大公子;不瞒你说,我父亲也是一位高官;但是,他不像你爸爸那么有实权,他只是个副部长……”   “哦,你是说……”   庾虎这才知道,此人为什么对自己有兴趣。   “呵呵,老弟,当年,我老爸为了让我得到锻炼,也是把我送到部队里,为这,我连出国的机会都错过了。”   “你现在,不是也很好吗?”   “很好,是的。我现在很好。可是,我现在的一切,不是老子给的。是我自己奋斗来的。”   “自己奋斗?”   “是啊,如果不是自己奋斗,我就不能有这么多的财产。没有这些财产,我怎么能够慷慨出资,支援我们的部队救灾呢?”   “你的意思是说……”   “嗯,按照我老爸的意思,我应该呆在部队当军官,或者是到政府机关做高官。可是,那样的话,我就只能是国家的人,不可能有自己独立的事业和财产;那样,我就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了。老弟,作为过来人,我想奉劝你,走我的路……”   “可是……”   “可是,部队首长会挽留,老子会反对。是吧?”   总裁接过了他的话,“这种事儿,当然是有阻力的。但是,你必须去克服……我是说,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啊,想走自己的路,比那些平民子弟阻力还大。因为,我们面对的亲人的阻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可是,你如果不及早地跳出来,你就永远也跳不出来。甚至会……越陷越深。”   “你当初……”   庾虎承认,自己被他说的打动了。   “我当初,压力要比你现在大多了。哦,当时,我刚刚做了第一笔买卖;一个北京的哥们儿帮助我进口了一批外国钢材,就被海关那些王八蛋当作走私物品扣压了,公安还扬言要抓我。消息伟到北京,我爸爸气得暴跳如雷;妈妈为我担心,哭红了眼睛。呵呵,不过,不到一年,我就挺过来了。”   “现在,你老爸认可你的选择了吧?”   “岂止是认可。他还特别欣赏我呢!”   总裁有些洋洋得意了,“几前,他们部机关有人提出到九寨沟旅游。可是,当时,中央发出了禁止公款旅游的通知。这时,部里机关的人员已经出动了。怎么办?最后还是由我出面,向旅游公司支付了两百万元的费用,这件事儿才算摆平了。呵呵,老弟,今后,你到地方把自己的事业做大了,就可以老子的事业了。现在,如果你的省长老子在官场有了困难,你总不能用大炮支援他吧!现在是商品社会,解决问题,得*这个……”   总裁说着,滑稽地向他做了个捻钱的动作。   “总裁,你现在,有了多大的家底儿?能够支援一位副部长的事业。”   “呵呵,多了没有。这个数目,我拿得出……”   说完,总裁伸开了自己拇指和食指。   “八百万?”   “呵呵,老弟,再乘上一百倍好不好?”   “那……八个亿?”   庾虎大吃了一惊。   “在经商的高干子弟群体里,这个数量,稀松平常……”   总裁说完,照常是呵呵一笑。   “嗯,让我想想……”   此时的庾虎,几乎被震撼了。   “好,老弟,今天很冒昧,不过,我觉得,像你这种人才,卧在部队也太可惜了!哦,我只是随便与你聊聊天,大主意,你自己拿啊!好,我送你回酒店吧!”   他转身一扬手,一辆漆水锃亮的黑色宝马无声地疾驶过来。庾虎吃惊道:“这车一直跟着我们?”   “不不,我只是把你带到我停车的地方来了。”   “我还是坐出租车吧。”   “不必客气。我不过是顺路送你。”   他打开车门让庾虎进去,随即亲自坐上驾驶座,油门一踩,宝马就像快箭一般平滑地射了出去。   夜间,窄而蜿蜒的绵阳马路上挤满了车辆。总裁娴熟地驾驶站车,如入无人之境。他对庾虎说:“你们部队领导都住在中心酒店吧?”   说着,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子往另一个方向开过去。   车到酒店门口,总裁便向庾虎道别,行文戛然而止,像是故意留下悬念让庾虎遐想。   临到躺卧在床上,庾虎还在自问:难道,我真的需要来个华丽转身?   火车从绵阳开出来,将全团将士们颠入了甜甜的梦乡。望着灾后正在重建的大地,庾虎心里感到了无限的欣慰。是的,撤离灾区的感觉毕竟与奔赴灾区的感觉不同,那时候,大家怀着一腔热血,心急如焚地要赶到灾区,但是,路上障碍重重,充满了风险。现在,他们凯旋了,一路坦途,却没有了那时的焦急和兴奋;只是觉得完成了一个心愿,一个为国捐躯、赴汤蹈火的夙愿。一场血与火的考验结束了,青年人报效祖国,报效人民的意愿,也像是得到了一次展示和兑现。就像是打一场恶仗,尽管有流血、有牺牲,然而,战斗结束了,人的心理上总是感到了一种轻松和惬意。   “叮铃……”   手机一声响,出现了短信的提示。他打开一看,是甄珠儿的。   没看见内容,他先看到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图案。哦,自从分开,他们已经十几天不见面了。现在,她应该呆在尾部的后勤车厢里。   “团长,你好。”   “珠儿,您好!”   “团长,你睡觉了吗?”   “已经睡过了。”   “现在睡不着了吧?你在想什么呢?”   “哦……”   “不好意思说吗?告诉我,是不是在想军红?”   “是啊,很想她。但是,我现在考虑的不是她。”   “是什么?”   “珠儿,经历了这一次生死考验,我突然有个感觉:……”   “感觉,什么感觉?能告诉我吗?”   “我觉得,作为一个军人,或者说是作为一个男人,我已经尽了为国捐躯、赴汤蹈火的义务了。”   “下一步呢?”   “下一步?嗯……”   “嗯什么?坏蛋。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我觉得,自己应该解甲归田了!”   “解甲归田?”   “是啊,珠儿,我这样想,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出息?”   “不。你这样想,我反倒觉得很合理。很正常。”   “什么?很正常?”   “是啊,因为,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   “呵呵,珠儿,你可不能这么想。”   “为什么?”   “因为,你是军区首长的女儿、出身于军人世家,你应该留下来继续服役,在军营里奋斗终生。”   “好你个庾虎,你自己要当逃兵;却要让我自己留下来;你就那么狠心?”   “狠心?”   “庾虎,我不想离开你。我要与你一起转业……”   “珠儿,别这样……”   “什么别这样?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赶我出来?你怕我缠上你吗?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难逃我的情;我已经罩住你这只老虎了。哈……”   “罩住我?开什么玩笑?你不知道我有了恋人?我和军红,马上就要结婚了。”   “你结了婚,我们就不能做朋友了吗?”   “这……谁说不行了?”   “呵呵,这还差不多。好了,不打扰你了,我的团长宝宝,快睡一觉吧!回到滨海,就没这份闲适的心情了。”   团长宝宝?这个小珠儿,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呵呵,将来见了军红的面,一定得向他说说这个女孩子的事儿。顺便问问她:你们这些部队首长的女儿,都这么随便开玩笑吗?   下午,天气少有的干燥,庾虎突然觉得有些烦闷,便倒掉了杯子里剩下的茶渣,又泡了一杯,然后从近期发下来的一大堆文件中抽出来一份随便看。文件是那种经常传达下来看也行不看也行的内容,他的目的不是要看这些文件的内容,关键是要在办公室里做出看这个动作,这样可以冠冕堂皇地消磨掉这个下午剩下的两个小时的时间。今天,他召开了军事训练会议,观摩了炮八连的炮手装弹比赛表演;一件件事情做完,接下来,他回到团部办公室,就不知道干什么了。部队的生活啊,真是瞬息万变;抗震救灾那一阵儿,差不多忙得要死,累得要死;回到营房休整这一段,竟让他闲得无所适从了。昨天,军司令部的作训参谋告诉他,因为抗震救灾,今年的实弹射击取消了。这炮兵不**,日子还有什么过头?部队一旦失去了实弹射击考核的压力,还有什么劲头训练呢!年轻人啊,必须有压力才行;如果没有压力,连这部队都不好带了。   好在他是团长,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无所事事时,他就可以搬过文件来看,消磨一段可有可无的时光。那些连队干部该怎么渡过这种闲暇时日呢?他们总不至于一天到晚泡在上吧?   电话铃响了;尽管是音乐彩铃,响起来也是那么烦人。他先没接,继而低头看文件。电话铃还在响,执著地响。打这种电话的只有两种人,上级首长或者是熟悉的战友们,所以,遇到这种电话他从来都是让它响一阵子,然后由通讯员或者别人去接。电话铃继续响着,这时,他才意识到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便走过去,一边继续看着文件上的黑体字,一边等电话铃暂停的时候提起了听筒,离着耳朵说,喂。   电话时传出了军长那近乎愤怒的声音:庾虎,怎么才接电话?   庾虎立即一个立正:军长,您好。有什么指示吗?   嗯,庾虎啊,军长的声音放缓了。你的转业申请,我看过了。嗯,为什么有了这种想法?   报告军长,我只是觉得,我已经为国家尽了义务;下一步,我应该开创自己的事业了。   这件事,和你爸爸商量了吗?   爸爸?庾虎懵了一下,他不知道军长说的这个爸爸,是他的省长老爸还是他的未来岳父?在军长的眼里,这两个人都是他的爸爸。   嗯,我是说,你那个省长老爸?   他?他还不知道我的想法。不过,我会尽快告诉他。军长,感谢你对我的栽培和教育。请你……批准吧!   庾虎啊,你这次带领部队抗震救灾,上级首长对你们很满意。嗯……最近,师级干部要有一次调整,对于你,组织是有考虑的。我希望,你能正确对待组织的决定。   是。军长!   他在口头上这样答应军长,只是出于一种礼貌,也仅仅是一种礼貌。而他的心里头,却是盼望军长能够同意他转业,在他的转业申请上签上“同意”二字。当初,老爸将他这个高二学生突然送到部队来,名义上是让他尽一个男人服兵役的义务,实际上是让他断绝与狄花儿的恋爱关系,从而避免庾家与狄家成为亲家。那时,老爸刚刚当选为省长,狄花儿的妈妈却被“双规”姨妈是为了保护老爸的前程不受这桩案子的牵连才想出这个主意的。现在,自己服役十几年了,又刚刚经历了抗震救灾的严峻考验,也算是尽了义务了。这个时候提出转业,老爸不会责怪自己吧!   不会的,不会的。想起老爸对自己一向关心的态度。他断定老爸会自己的想法。现在,一些高干子弟利用老子的权势,伸手要官者有之,巧取豪夺者有之,还有的甚至走私贩私,涉及黑社会及毒品生意。令他们的老子头疼的没办法。自己一老本实地来到部队服役,当上了团长,立了功,受了奖,应该说很为老爸争气了。现在,自己想回到地方干一番事业,有什么不可以呢?   一想起老爸平时对他笑容可掬的样子,他就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老爸不会成为他的障碍。可是,当他的眼睛往办公桌上一瞅,看到军红那张穿了军装的玉照时,心里不由地打起了鼓。嗨嗨,现在的他,不是原来的光棍一条了。他有了军红这个漂亮的未婚妻,还有一个未来的将军岳父。如果这事让他们知道了,他们也会同意吗?想到这儿,他的眉头起来。   墙上挂的电子钟哒哒哒地行走着,他眼前的文件早就看完了。他端起茶杯,怔怔地看着窗外,第一次发现窗外那一排茂盛的梧桐在初冬干燥的晴空下显得是那样的单薄,有一种凄凉的美艳。这时,电话铃突然又响了起来,他毫不犹豫地拿起话筒。里面传来了军红的声音:“庾虎。你真的想转业吗?”   “嗯,是呀。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申请报告都打到军长那儿去了。还瞒着我?”   “不是瞒你。军红,等见了面,我再好好跟你说吧!”   “跟我说不说无所谓。”   军红的口气里显出些冷淡。“可是,你得提前告诉我爸一声。你知道,我爸对你寄予了多大的希望……”   呵呵,麻烦果然来了!接了这个电话,庾虎突然觉得很沮丧。他觉得,军红的电话至少向他明确了一个事实:他能否转业,将军的态度很关键。他既然有了这么个将军岳父,就应该好好地尊重他。现在,自己申请转业这么大的事情,不跟人家商量,自己就擅自作主了,这事儿,有点儿次妥当啊!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44章 虎要归山   欢送的宴会结束了,指挥部的首长与即将撤出的救灾部队领导一一握手告别;庾虎与那位副司令员拥抱了一下,然后便离开宴会大厅,一个人走下楼来。甄珠儿一会儿一条短信,不是让他少喝酒,就是催他快回去。不过,庾虎的离开冻全是因为甄珠儿的短信,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话不可多说,情不可长叙。一旦动了情,双方就会激动地泪水涟涟,一会儿半会儿就走不开了。   就在他走入环形扶梯的一刻间,一位不速之客迎了上来。   这是一位中年人,他穿了一身笔挺的西服,气宇轩昂,像是一位大老板。他在扶梯上拦住拎了手提电脑和皮包正要离开的庾虎,说:“上校先生,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他在宴会厅的另一张餐桌上坐着时,庾虎已经注意到他了。这个人身材高大魁梧,就是站在一群军人里头也相当显眼,同他的身材相应,他说话音色浑厚。庾虎心想,莫非是位歌唱演员?看他递过来的名片,却印着西南信托投资公司总裁的官衔。   “您是我们今天邀请的客人三啊!”   庾虎看到这张名片,立刻客气起来,“看来,你与我们的副司令员一定是好朋友了。”   “是啊。”   对方毫不掩饰这种关系,接着便热情地邀请说,“我是你们军界的客人,你却是我们四川的客人。如果不介意,我陪你走一段路吧。”   大厅里的人熙熙攘攘,根本无法交谈。这位总裁领着庾虎走出大楼,左拐右拐,走进一条甚是僻静的后街。庾虎第一次来到绵阳市区,走到这儿就迷路了。他四下张望,只觉得生疏,他想,他要不是总裁,而是一个劫匪,在这儿我就可以手到擒来了。   总裁先开了口:“这宴会一结束,部队就该评功论奖了吧?”   “会吧。”   庾虎点点头。   “你们部队应该是志在必得。”   庾虎暗暗吃了一惊,在他的预测里,自己的部队还没有评功的资格。他首先想到了空军、空降兵部队、还有那些卫生兵,那些个武警特殊部队,自己这个炮兵部队,不过是配合罢了。   “这件事,我还没有想过。”   庾虎告诉他。   “你们部队,很有可能会评上的。”   总裁笑了笑,“部队评功,虽然评的是部队,但实际上评的是首长。你这么优秀的团长,带领大家克服了那么多困难;指挥部评功时怎么会忘了你呢?”   “我,我个人,很一般啊,是战士们太优秀了。”   “你说这些话,足以证明你不同凡人了。”   总裁拍拍他的肩膀,“老弟啊,中国历史上,成功者都讲究急流而退;你如果立了大功,何不考虑解甲归田呢?”   “解甲归田?”   “是啊,等你受了表彰之后,就是名垂千古的英雄;此时急流勇退,到地方干一番大事业,岂不是更好?”   这位总裁,刚刚见面,彼此还不熟悉,就谈到了这种敏感的话题,庾虎觉得哭笑不得,“总裁先生,如果没有什么事儿,对不起,我就告辞了。”   庾虎忙碌了一天,又在宴席上应酬了一通,确实有些精疲力竭了,无意再与这位陌生人攀谈下去。   “老弟,我还没说正事,你怎么急着要走?”   总裁顺手接过他手中的电脑和皮包。“老弟,听说你是位省长家的大公子;不瞒你说,我父亲也是一位高官;但是,他不像你爸爸那么有实权,他只是个副部长……”   “哦,你是说……”   庾虎这才知道,此人为什么对自己有兴趣。   “呵呵,老弟,当年,我老爸为了让我得到锻炼,也是把我送到部队里,为这,我连出国的机会都错过了。”   “你现在,不是也很好吗?”   “很好,是的。我现在很好。可是,我现在的一切,不是老子给的。是我自己奋斗来的。”   “自己奋斗?”   “是啊,如果不是自己奋斗,我就不能有这么多的财产。没有这些财产,我怎么能够慷慨出资,支援我们的部队救灾呢?”   “你的意思是说……”   “嗯,按照我老爸的意思,我应该呆在部队当军官,或者是到政府机关做高官。可是,那样的话,我就只能是国家的人,不可能有自己独立的事业和财产;那样,我就不能实现自己的价值了。老弟,作为过来人,我想奉劝你,走我的路……”   “可是……”   “可是,部队首长会挽留,老子会反对。是吧?”   总裁接过了他的话,“这种事儿,当然是有阻力的。但是,你必须去克服……我是说,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啊,想走自己的路,比那些平民子弟阻力还大。因为,我们面对的亲人的阻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可是,你如果不及早地跳出来,你就永远也跳不出来。甚至会……越陷越深。”   “你当初……”   庾虎承认,自己被他说的打动了。   “我当初,压力要比你现在大多了。哦,当时,我刚刚做了第一笔买卖;一个北京的哥们儿帮助我进口了一批外国钢材,就被海关那些王八蛋当作走私物品扣压了,公安还扬言要抓我。消息伟到北京,我爸爸气得暴跳如雷;妈妈为我担心,哭红了眼睛。呵呵,不过,不到一年,我就挺过来了。”   “现在,你老爸认可你的选择了吧?”   “岂止是认可。他还特别欣赏我呢!”   总裁有些洋洋得意了,“几前,他们部机关有人提出到九寨沟旅游。可是,当时,中央发出了禁止公款旅游的通知。这时,部里机关的人员已经出动了。怎么办?最后还是由我出面,向旅游公司支付了两百万元的费用,这件事儿才算摆平了。呵呵,老弟,今后,你到地方把自己的事业做大了,就可以老子的事业了。现在,如果你的省长老子在官场有了困难,你总不能用大炮支援他吧!现在是商品社会,解决问题,得*这个……”   总裁说着,滑稽地向他做了个捻钱的动作。   “总裁,你现在,有了多大的家底儿?能够支援一位副部长的事业。”   “呵呵,多了没有。这个数目,我拿得出……”   说完,总裁伸开了自己拇指和食指。   “八百万?”   “呵呵,老弟,再乘上一百倍好不好?”   “那……八个亿?”   庾虎大吃了一惊。   “在经商的高干子弟群体里,这个数量,稀松平常……”   总裁说完,照常是呵呵一笑。   “嗯,让我想想……”   此时的庾虎,几乎被震撼了。   “好,老弟,今天很冒昧,不过,我觉得,像你这种人才,卧在部队也太可惜了!哦,我只是随便与你聊聊天,大主意,你自己拿啊!好,我送你回酒店吧!”   他转身一扬手,一辆漆水锃亮的黑色宝马无声地疾驶过来。庾虎吃惊道:“这车一直跟着我们?”   “不不,我只是把你带到我停车的地方来了。”   “我还是坐出租车吧。”   “不必客气。我不过是顺路送你。”   他打开车门让庾虎进去,随即亲自坐上驾驶座,油门一踩,宝马就像快箭一般平滑地射了出去。   夜间,窄而蜿蜒的绵阳马路上挤满了车辆。总裁娴熟地驾驶站车,如入无人之境。他对庾虎说:“你们部队领导都住在中心酒店吧?”   说着,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子往另一个方向开过去。   车到酒店门口,总裁便向庾虎道别,行文戛然而止,像是故意留下悬念让庾虎遐想。   临到躺卧在床上,庾虎还在自问:难道,我真的需要来个华丽转身?   火车从绵阳开出来,将全团将士们颠入了甜甜的梦乡。望着灾后正在重建的大地,庾虎心里感到了无限的欣慰。是的,撤离灾区的感觉毕竟与奔赴灾区的感觉不同,那时候,大家怀着一腔热血,心急如焚地要赶到灾区,但是,路上障碍重重,充满了风险。现在,他们凯旋了,一路坦途,却没有了那时的焦急和兴奋;只是觉得完成了一个心愿,一个为国捐躯、赴汤蹈火的夙愿。一场血与火的考验结束了,青年人报效祖国,报效人民的意愿,也像是得到了一次展示和兑现。就像是打一场恶仗,尽管有流血、有牺牲,然而,战斗结束了,人的心理上总是感到了一种轻松和惬意。   “叮铃……”   手机一声响,出现了短信的提示。他打开一看,是甄珠儿的。   没看见内容,他先看到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图案。哦,自从分开,他们已经十几天不见面了。现在,她应该呆在尾部的后勤车厢里。   “团长,你好。”   “珠儿,您好!”   “团长,你睡觉了吗?”   “已经睡过了。”   “现在睡不着了吧?你在想什么呢?”   “哦……”   “不好意思说吗?告诉我,是不是在想军红?”   “是啊,很想她。但是,我现在考虑的不是她。”   “是什么?”   “珠儿,经历了这一次生死考验,我突然有个感觉:……”   “感觉,什么感觉?能告诉我吗?”   “我觉得,作为一个军人,或者说是作为一个男人,我已经尽了为国捐躯、赴汤蹈火的义务了。”   “下一步呢?”   “下一步?嗯……”   “嗯什么?坏蛋。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我觉得,自己应该解甲归田了!”   “解甲归田?”   “是啊,珠儿,我这样想,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出息?”   “不。你这样想,我反倒觉得很合理。很正常。”   “什么?很正常?”   “是啊,因为,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   “呵呵,珠儿,你可不能这么想。”   “为什么?”   “因为,你是军区首长的女儿、出身于军人世家,你应该留下来继续服役,在军营里奋斗终生。”   “好你个庾虎,你自己要当逃兵;却要让我自己留下来;你就那么狠心?”   “狠心?”   “庾虎,我不想离开你。我要与你一起转业……”   “珠儿,别这样……”   “什么别这样?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赶我出来?你怕我缠上你吗?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也难逃我的情;我已经罩住你这只老虎了。哈……”   “罩住我?开什么玩笑?你不知道我有了恋人?我和军红,马上就要结婚了。”   “你结了婚,我们就不能做朋友了吗?”   “这……谁说不行了?”   “呵呵,这还差不多。好了,不打扰你了,我的团长宝宝,快睡一觉吧!回到滨海,就没这份闲适的心情了。”   团长宝宝?这个小珠儿,把我当成小孩子了。呵呵,将来见了军红的面,一定得向他说说这个女孩子的事儿。顺便问问她:你们这些部队首长的女儿,都这么随便开玩笑吗?   下午,天气少有的干燥,庾虎突然觉得有些烦闷,便倒掉了杯子里剩下的茶渣,又泡了一杯,然后从近期发下来的一大堆文件中抽出来一份随便看。文件是那种经常传达下来看也行不看也行的内容,他的目的不是要看这些文件的内容,关键是要在办公室里做出看这个动作,这样可以冠冕堂皇地消磨掉这个下午剩下的两个小时的时间。今天,他召开了军事训练会议,观摩了炮八连的炮手装弹比赛表演;一件件事情做完,接下来,他回到团部办公室,就不知道干什么了。部队的生活啊,真是瞬息万变;抗震救灾那一阵儿,差不多忙得要死,累得要死;回到营房休整这一段,竟让他闲得无所适从了。昨天,军司令部的作训参谋告诉他,因为抗震救灾,今年的实弹射击取消了。这炮兵不**,日子还有什么过头?部队一旦失去了实弹射击考核的压力,还有什么劲头训练呢!年轻人啊,必须有压力才行;如果没有压力,连这部队都不好带了。   好在他是团长,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无所事事时,他就可以搬过文件来看,消磨一段可有可无的时光。那些连队干部该怎么渡过这种闲暇时日呢?他们总不至于一天到晚泡在上吧?   电话铃响了;尽管是音乐彩铃,响起来也是那么烦人。他先没接,继而低头看文件。电话铃还在响,执著地响。打这种电话的只有两种人,上级首长或者是熟悉的战友们,所以,遇到这种电话他从来都是让它响一阵子,然后由通讯员或者别人去接。电话铃继续响着,这时,他才意识到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只有他自己,便走过去,一边继续看着文件上的黑体字,一边等电话铃暂停的时候提起了听筒,离着耳朵说,喂。   电话时传出了军长那近乎愤怒的声音:庾虎,怎么才接电话?   庾虎立即一个立正:军长,您好。有什么指示吗?   嗯,庾虎啊,军长的声音放缓了。你的转业申请,我看过了。嗯,为什么有了这种想法?   报告军长,我只是觉得,我已经为国家尽了义务;下一步,我应该开创自己的事业了。   这件事,和你爸爸商量了吗?   爸爸?庾虎懵了一下,他不知道军长说的这个爸爸,是他的省长老爸还是他的未来岳父?在军长的眼里,这两个人都是他的爸爸。   嗯,我是说,你那个省长老爸?   他?他还不知道我的想法。不过,我会尽快告诉他。军长,感谢你对我的栽培和教育。请你……批准吧!   庾虎啊,你这次带领部队抗震救灾,上级首长对你们很满意。嗯……最近,师级干部要有一次调整,对于你,组织是有考虑的。我希望,你能正确对待组织的决定。   是。军长!   他在口头上这样答应军长,只是出于一种礼貌,也仅仅是一种礼貌。而他的心里头,却是盼望军长能够同意他转业,在他的转业申请上签上“同意”二字。当初,老爸将他这个高二学生突然送到部队来,名义上是让他尽一个男人服兵役的义务,实际上是让他断绝与狄花儿的恋爱关系,从而避免庾家与狄家成为亲家。那时,老爸刚刚当选为省长,狄花儿的妈妈却被“双规”姨妈是为了保护老爸的前程不受这桩案子的牵连才想出这个主意的。现在,自己服役十几年了,又刚刚经历了抗震救灾的严峻考验,也算是尽了义务了。这个时候提出转业,老爸不会责怪自己吧!   不会的,不会的。想起老爸对自己一向关心的态度。他断定老爸会自己的想法。现在,一些高干子弟利用老子的权势,伸手要官者有之,巧取豪夺者有之,还有的甚至走私贩私,涉及黑社会及毒品生意。令他们的老子头疼的没办法。自己一老本实地来到部队服役,当上了团长,立了功,受了奖,应该说很为老爸争气了。现在,自己想回到地方干一番事业,有什么不可以呢?   一想起老爸平时对他笑容可掬的样子,他就觉得在这件事情上,老爸不会成为他的障碍。可是,当他的眼睛往办公桌上一瞅,看到军红那张穿了军装的玉照时,心里不由地打起了鼓。嗨嗨,现在的他,不是原来的光棍一条了。他有了军红这个漂亮的未婚妻,还有一个未来的将军岳父。如果这事让他们知道了,他们也会同意吗?想到这儿,他的眉头起来。   墙上挂的电子钟哒哒哒地行走着,他眼前的文件早就看完了。他端起茶杯,怔怔地看着窗外,第一次发现窗外那一排茂盛的梧桐在初冬干燥的晴空下显得是那样的单薄,有一种凄凉的美艳。这时,电话铃突然又响了起来,他毫不犹豫地拿起话筒。里面传来了军红的声音:“庾虎。你真的想转业吗?”   “嗯,是呀。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申请报告都打到军长那儿去了。还瞒着我?”   “不是瞒你。军红,等见了面,我再好好跟你说吧!”   “跟我说不说无所谓。”   军红的口气里显出些冷淡。“可是,你得提前告诉我爸一声。你知道,我爸对你寄予了多大的希望……”   呵呵,麻烦果然来了!接了这个电话,庾虎突然觉得很沮丧。他觉得,军红的电话至少向他明确了一个事实:他能否转业,将军的态度很关键。他既然有了这么个将军岳父,就应该好好地尊重他。现在,自己申请转业这么大的事情,不跟人家商量,自己就擅自作主了,这事儿,有点儿次妥当啊!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45章 婚前香港行   檀木打制的仙鹤。细长的脖子向高处伸展着,造型优美且夸张。在这种高级服装店里,挂衣钩都是这样的讲究。这具仙鹤,不仅外表美观,还淡淡地飘荡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暗香,在这儿,角角落落都会让你处处感受到一股高雅的情调来。   军红儿捧着那件阿曼尼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幸福得几乎窒息。她很怕自己是灰姑娘,过一会儿钟声一响,便又回到自己家的那个单间。那个屋子还没有这个试衣间面积大,尽管自己天收拾的干干净净,但是比起这儿来,还是显得陈旧、破落……   自己的家庭也算高干门第了,然而,只有走出来,她才知道自己过去的生活很平常。   她再次打量着手上这件名牌拖地裙。它的颜色是淡烟薄雾般的紫灰,犹如一片雨天的云。现在她才知道,越是高级的名牌时装越没有设计的痕迹,譬如这件名贵的阿曼尼,刚才还在华美的橱窗里傲视红尘,它无领无袖也无肩,紧紧的上身缀满碎钻和珍珠,纤细的腰下是篷松的纱裙,长长的拖在身后。与它相配的还有同样是灰缎的一双高根鞋和一只小手袋,军红儿看到这儿暗吸了一口冷气,险些惊叫出来,除了晚礼服惊心动魄的美,还因为那12万港元的价格牌。   军红儿没有试衣,以她修长士的舞蹈演员的身材穿上这条长裙,效果不会比橱窗里的假人模特差,这她知道。她要利用试衣的时间,细细品味一下梦想成真的幸福时刻。   庾虎突然心血来潮,打了转业的申请报告。这让她感到奇怪,又觉得不奇怪。这些高干子弟们,来到部队不过是走一个人生的过场。现在,庾虎抗震救灾立了功,正好是激流勇退的好时机。开始,她父亲反对庾虎这么做,因为,他已经为自己的女婿设计了在军界发展的道路。然而,女婿毕竟不是儿子,人家想走什么道路,自己这个当岳父的自然不好干涉。再说,军红与他还没有结婚,自己就更不便说什么了。当庾虎征求他的意见时,他只是唉声叹气地说了一个“遗憾”表示无可奈何地同意了。然后,又提出一个条件:转业之前,他必须与军红儿完婚。爸爸提出这么个条件,不知道是因为担心他们的感情有变还是别的什么。不过,爸爸毕竟是中国军界的名人,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不穿军装的人。大概这是最重要的原因了。   庾虎的父亲如何看待儿子的转业,她不得而知。但是,她知道,庾家对她们结婚的事却是分外重视。省长公公在省城北郊为他们购置了带有花园的豪宅,按照军红的意愿进修了装修。这不,未来的婆婆还将一张支付卡交给庾虎,让他带军红来香港旅游、购置衣物。   “军红啊,你到了香港,喜欢买什么就说,可别便宜了庾虎这小子!”   美玉阿姨看到婆婆把卡递给了庾虎,顺便开了一个玩笑。   女人到了这个时刻,应该是最好幸福的时光了。   “喂,军红,完事了吗?”   庾虎在试衣间外面喊她。   “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阿曼尼,走出了试衣间,看到身穿便衣的庾虎早已站在那儿等候了。庾虎脱了军装,换上便装,显得身材匀称,孔武健壮,笔挺的报喜鸟罩在他身上显得恰到好处。   “怎么样,合身吗?”   军红深深地点了点头。   “嗯……”   看到军红很满意,庾虎便对销售小姐做了个包起来的手势,小姐们大梦初醒一般殷勤起来,领班的黑制服姑娘双手接过他递上来的牡丹卡。   随后,庾虎拉着她的手,快乐得脚底生风,像鱼儿一般钻出商场,在繁华香港的密集人流中游来游去。   “我们坐叮当吧。”   庾虎这样建议说。   “行啊!哼,12万港元都花了,现在却要节省这点儿的士钱?”   军红笑了笑,由他去吧!   他们跳上一辆叮当作响的巴士,军红站不稳,身体随着车子转弯而摇晃,庾虎伸出一支手,揽住了军红细细的腰。两个人相视一笑。   此刻,军红注意到,巴士上的香港姑娘看见庾虎,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像是吃掉他一般。   唉唉,过去,她是北京某部队的文工团演员,庾明当时还是个战士,他们怎么就恋上了呢?当然,起初是因为美玉阿姨的介绍。美玉阿姨是蓟原钢铁公司销售部的人员,军红的爸爸当时负责部队的一项工程,需要采购钢材。在一张饭桌上,美玉看见的漂亮的军红,就提起庾虎,两个人到了炮兵学院相识,竟然就恋爱了。人啊,天南海北走到一起,就是缘分啊!   浴缸是白色大理石的,大的有点儿不可思议。雪白的毛巾上绣着丽苑的英文字头,毛巾旁边是一大束飞燕草,另有一瓶香槟和一只晶亮的高脚杯。   军红放好了热水,把自己埋了进去,好长时间她闭着眼睛,随波逐流。尽情体会贵夫人生活的分分秒秒。她生活在部队家属大院里,像是野草一样长大,虽然生活无拘无束地充满过不少欢乐,但是生活与这儿比也几近寒伧。现在,她要嫁了,总得有几天好日子过吧!   洗完了澡,军红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庾虎穿了睡衣睡裤趴在了宽大的席梦思床上,看见她出来竟一动不动,熟视无睹的样子。这只虎,怎么了?昨天晚上仅仅一夜,他那男人的雄风怎么就消失了呢?   军红虽然是未婚姑娘,但是在文工团管个地方,男女之间的关系是无法封闭的。她知道成熟的男人们看见她们这种美丽成熟女人都会所产生的那种遏制不住的冲动。由于排练舞蹈,男女演员常常穿上紧身衣练习动作,男女难免要有肢体的碰撞和接触。对此,团里是有规定的:男女可以恋爱,但不准做爱。可是,一些自控能力薄弱的少男少女常常情不自禁地犯了禁忌,偷吃禁果。而这种事一旦发生了一次,男人就会乐此不疲,一遍一遍地地要求,直到让女孩子怀了孕,隐瞒不住。双方同时落个被开除、辞退的后果,吃着后悔药走到温柔乡里去。   可是,这个庾虎,今天是怎么了?难道是昨天晚上睡觉时间少,太困了?   她解开身上披挂的浴巾,开始往身上擦润肤霜,这是她洗澡后必做的功课,为的是保持皮肤的弹性。擦完了,她摸了摸头发,还湿着;为了保持发型,她舍不得吹干。为了晾干头发,她依在床头坐了下来,顺便拿起了宾馆提供的香港旅游地图,等待头发干爽起来。   突然,她发现了庾虎手机的屏幕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原来,庾虎把手机关了铃声,调到闪光显示来电上了。   她好奇地往屏幕上一瞅,眼睛立刻被粘住了。屏幕上,显示了一个美貌女子的头像。   “她是谁?”   军红先是问了一声,随后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将手机拿在手里。   为了不打扰庾虎,她拿着手机又进了洗澡间。   “喂?”   “你好,我找庾虎。”   对方确实是一位女性。   “他有事,出去了。”   军红第一次撒了个谎,“你有什么事儿?我可以转达吗?”   “哦,我是他的同学。我在滨海樱花酒店工作。听说……他要结婚了?”   “是的。”   “我想问他结婚的日期,婚礼定了哪家酒店?到时候,我要去祝贺。”   “谢谢你……”   军红觉得心里涌了一股暖流,“这些事,还没最后定,等定了,我让他告诉你。”   “谢谢,请问你是……”   “我是他的朋友。哦,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呵呵,你只要告诉他这个电话,他就知道我了。再见!”   “再见。”   听说香港兰桂坊的小吃很出名,军红想来见识见识。于是,午睡起了床,庾虎就带领她走进了一个大型的餐饮会所,这里装修非常气派而且金碧辉煌,身边的红男绿女穿得讲究极了,这个圈子不是军红所熟悉的,她有点儿显得格格不入,不只是这儿的一切衬出了她衣衫的寒伧,就是她脱了牛仔装,露出华贵的内衣,在这种富贵逼人的地方也只可能显得土里土气。军红努力做出镇定自若的样子,似乎什么都见过,对大场面一点儿也不陌生。的确是这样,当过演员的人,确实见过在世面,即使从内地走到香港,她们也不显得土。   这个会所只有一个中餐厅,小而精巧,布置得很优雅,米色的桌布,洁白无暇的餐具,庾虎让军红先坐下,然后拿起菜单,问她:“我们吃印度菜好吗?”   “好。顺便再来个越南海鲜。”   军红显得更为成熟。   美味佳肴依序而上,几个服务生一丝不苟地站在身后,只要盘子里吐了一块骨头就立刻被撤下去,对这处过度的服务,军红周身不自在。庾虎似乎颇有同感,“在内地,只有五星级宾馆才这样。”   军红冲庾虎点点头,表示一种志同道合。“嗯,就要结婚了,我们这算是告别恋爱的聚餐吧?”   小姐端上来一只素净的大盘,里面的红烧大裙翅摆成菊花怒放的姿态,军红眼睛看着,半天不敢下箸,庾虎鼓励她先尝尝。她刚要拿起筷子,小姐却笑笑对她说,“这是先给你们看的,呆会儿会有厨师当场为你们用鲍汁调制。”   军红少少地夹了一点点,果然淡而无味,只好没趣地放下了筷子。   趁着厨师没来,军红突然想起了那个滨海樱花酒店的电话,就问庾虎:“樱花酒店的女同学,找你干什么?”   “她说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参加婚礼?”   军戏假装不知道,故作吃惊道:“女生参加男生的婚礼?真是少见。”   “这有什么啊?我们班里的同学结婚,不分男女都去参加的。”   “呵呵,这么说,你同意她来了。”   “是啊。怎么啦?”   “庾虎,听爸爸的意思,他想让我们在北京举行婚礼。如果这样,就不要麻烦人家长途跋涉了。”   军红似乎不太同意这件事。   “这有什么,动车组,一个小时就到了。”   “亏你说得出?”   这时,军红显得有些生气了,“一个女同学,从滨海赶到北京来参加你的婚礼。得多深的情谊啊!你们是不是……”   “军红,你别多心。她要是来,不仅是参加婚礼,她还想在婚礼上表演……”   “表演?”   “是啊,军红。她是个歌女;她很想到北京的舞台上一展歌喉啊!”   “呵呵,庾虎同志,你真行。这边有一个跳舞的妻子,那边还有一个唱歌的女同学。你……艳福不浅啊!”   听到这儿,庾虎没说什么,但是,他的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很是难看。   厨师来了,他煞有介事地戴着白手套,表演着自己的绝技,庾虎和军红也彬彬有礼地看着他熟练地操作。两个人都觉得这个女同学的话题对他们很是扫兴。扫兴到连这盘大菜都吃不出口味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46章 孩子的父亲之谜   狄花儿的孩子越长越漂亮,眉清目秀的样子极像她这个妈妈。她一天到晚把孩子抱在怀里,亲她的红嘴唇,亲她的双眼皮,嘴里说宝宝你可以上电视做广告了。狄花儿曾经给庾虎发短信,要他给孩子取个名字。庾虎一直不回复。倒是杨健积极,早早就把名字取好了:蕊蕊。他心里一直认定这孩子就是自己的,并为自己老年得到一个女儿感到幸运。狄花儿收不到庾虎的短信,以为他很忙,没时间考虑孩子名字的事儿。只好按照杨健的意思,给孩子取名为蕊蕊。她想,现在不过是个小名,叫着玩儿罢了。等将来弄清了孩子的父亲是谁,再正式给她取名为杨蕊蕊或者是庾蕊蕊。想到这些,她常常骂自己糊涂:怎么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搞不清楚?可是,她实在也搞不清楚这件事。现在,未婚而孕的女人多了;搞不清孩子父亲的事儿也多了。当然,自己不是那种人可尽夫的乱女人。她与庾虎同班同学,算是青梅竹马的纯洁恋爱;她与杨健也是好了多长时间才上床做爱。可是,这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她真就弄不清楚了。在感情上,她希望是庾虎的。在理智上,她也认为是庾虎的。除了在怀孕时间上有些差错之外,她觉得这孩子很可能是在军营那一夜怀上的。她与杨健虽然发生性关系时间早一些;做的时间长一些。可是,杨健在这方面并不在行;常常是欲望来的快,也消失的快。有时间,那东西刚刚触到她身上就射了,连进入都来不及,这种性生活毫无质量可言,怎么能怀上孩子。可是,那军营中的一夜,她与庾虎像是真的新婚之夜,两个人干得天翻地覆,畅快淋漓。以至于到了临别的时刻,她还回味着那种滋味,来到走廊里她又撩起裙子,掏出他那东东让他做了一回。她觉得他们俩时间不长,质量很高,感觉很好。这孩子很可能就是那一夜风流的结晶。再细细一看这孩子的面容、眉眼,怎么看怎么像庾虎。有时候,连杨健都看得发呆,说:这孩子怎么不像我?花儿,我不会是为别人当替身吧!   放屁!每逢杨健这样说,她就使劲在骂他一声。但是,她心里确实不拖底,认定这就是杨健种下的籽。要是那样,这个杨健也委屈了点儿。杨健虽然坏,但是,自从自己住进产院,杨健就围前围后的照顾自己,完全扮演了孩子父亲的角色。后来,医院开出生证,去派出所上户口;表格上的父亲一栏都是填的杨健的名字。如果没有这个杨健,自己就惨了。别说社会上的人瞧不起自己;就连那些医生、护士也会把自己当成坏女人的。有时候,她真想把这种烦恼向谁倾诉一下,却又找不到对象。爸爸是个老正统,对她未婚先孕已经是怒不可遏了。其他亲戚、朋友又都离她远远的。有几个老同学不错;但是,对她种乱爱的作为,都是嗤之以鼻,让她蒙羞,她也就只好等待妈妈出狱后再想主意。这时候,她才知道,世上只有妈妈好!   妈妈出狱之后,第二天就来到滨海医院看望她。电话里,妈妈对她关心有加,毫无责怪的意思。可是,当她一看到杨健,妈妈的脸立刻变了。她当时就斥责杨健“滚开”还告诉她:花儿,这是一个魔鬼,你怎么与他搞到一起了?你要是不离开他,妈妈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这个杨健,怎么像是与妈妈有深仇大恨似的。怎么一见面就让妈妈火了?   不过,等杨健一离开,妈妈心冷静下来,立刻指示她:马上做亲子鉴定。这孩子要是杨健的野种,你就给我掐死她!   妈妈这样一发狠,狄花儿才有些害怕了。敢情,这个杨健与妈妈并不是一般的有过结,而彼此像是有过致命的伤害呀!不然,妈妈不会这样恨得咬牙切齿的。   妈妈找了一个产科大夫,咨询这方面的知识。大夫说这种事儿好办。先验验血型就明白了。   第二天,大夫拿来一张血型对照表,妈妈按照表上的提示,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观看:父或母血型父或母血型孩子可能的血型孩子不可能的血型OOOA,B,ABOAO,AB,ABOBO,BA,ABOABA,BAB,OAAA,OB,ABABA,B,O,AB——AABA,B,ABOBBB,OA,ABBABB,A,ABOABABAB,A,BO妈妈看血型表的时候,狄花儿的心里扑通扑通直打鼓。她害怕,万一孩子的血型证明是杨健的,妈妈真的会把孩子弄死吗?她知道,妈妈虽然不是个歹毒的女人,却是个拿定主意不放松的人。   可是,这一张血型表,并没有解决她们母女二人心中的疑惑。按照这个表的提示,她们仍然不能确定这孩子到底是杨健的还是庾虎的。杨健是A型血,庾虎是B型血;狄花儿也是B型血。这孩子却是O型血。按照表上第六行的提示,这孩子可能是杨健的,然而,按照第八行的提示,这孩子也可能是庾虎的。这种捉摸不定的结果,依然让她们匪夷所思。   “这种情况,是常常出现的。”   大夫告诉她们,“不过,还有办法……去亲子鉴定中心做一下吧!”   “去那儿,很麻烦吧?”   “倒也不是太麻烦;不过,取样要求不一样。他们会要求你们提供、头发、唾液……”   “这么麻烦?”   花儿一下子发愁了。要是她和杨健的生理取样,倒还可以。可是,这庾虎在部队,上哪儿去找他?再说,亲子鉴定这种事,庾虎会同意做吗?   也许是老天可怜花儿的愁苦吧,也许是此事合该了结了。就在花儿与母亲一筹莫展的当儿,杨健咆哮着嗓子赶来了。一进屋子,他就破口大骂:骂狄花儿是破鞋,是骗子,骂狄花儿与别的男人搞出了孩子,让他背黑锅、当替身。当他看到李福伶怒气冲冲地面对着他,准备要扇他一记耳光时,他翻了翻眼皮,气呼呼地将一张亲子鉴定的结论书摔到了她的面前。   “看,这是亲子鉴定。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杨健指着那张鉴定结论书,像是抓住了天大的凭据,示威似地看着她的样子。原来,这个杨健心里有鬼,看到孩子的样子,他早就偷偷地到滨海市生育服务中心做了亲子鉴定。   “哈哈哈……孩子不是你杨健的,太好了!”   花儿的妈妈看到这张结论书,不但没生气,反倒乐得哈哈大笑起来,“好哇!看来,老天爷是成心要断你杨健的后啊!”   “你,捉弄了我还幸灾乐祸!”   听到花儿妈妈的笑声,杨健气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了,“你们这样做,要承担后果;你……”   接着,他把的手指向了花儿,“你得赔偿我的损失。”   “赔偿损失?赔偿什么损失?”   花儿质问他。   “我那栋小别墅,你得归还我!”   “那栋小别墅,我不稀罕。可是,你骗取了我少女的贞操,又和别的女人上床。这怎么算?”   花儿毫不服软地与他理论。   “我是你男人,你应该忠于我。现在,你让我戴了绿帽子,难道就这么过去了?孩子已经不是我的了,你凭什么还要赖在我的房子里?”   花儿妈妈听到这儿,唰一下站立起来,“杨健,你这个老糟头子,糟塌了我的黄花儿姑娘,我还没找你算帐呢!现在,你还要算帐,真是不知好歹;你要是知趣,马上从这儿滚出去,不准再来骚扰她。你要是不老实,我就找人把你‘做’了!”   “这位先生,请理智一点儿。”   大夫也在一旁“劝导”他了,“这种事情,在我们这儿见得多了。作为男人,得有点儿肚量吧;嗯,今天,你闹也闹了,骂也骂了。就这样吧,好不好?你们没有登记结婚,也谈不上什么绿帽不绿帽的。我看,就这么样吧!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他主动跳出来,这太好了!”   花儿与妈妈回到那栋小别墅里,搂起孩子就亲上了,“宝宝,今后你的大名就是庾蕊蕊了。嗯,你是贵人之后,你是省长的亲孙女儿啊!”   妈妈的心情却不像她这么好。妈妈细细观察了一下这栋别墅的构造、设计,又看看花儿欢天喜地的样子,板起脸,冷冷地下达了命令:“花儿,明天,把这栋别墅卖掉!”   “你说什么,妈妈,卖掉这栋楼?”   “是啊。”   “妈妈,为什么?难道这栋楼不好?”   “这房子很好。可是,我一看见它就觉得闹心。““闹心?”   “花儿,你是不是舍不得?”   “不,不是啊!”   花儿分辨着,声音里透着婉惜。   “花儿,妈妈要你卖掉它,不是一所房子的问题。而是如何做人的问题。”   妈妈向她解释着,“别看妈妈是刚刚出狱的人。可是,妈妈也是市委书记的女儿。我们这种人家,绝不能用这种手段获得自己的住处。一提起那个杨健啊,我就恶心。另外,如果你心里还真想着那个庾虎,将来这房子就是你们之间堵心的结。”   “妈妈,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去房产市场。”   “嗯,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妈妈夸奖了她一句,接着又抱起外孙女儿,亲了一口,说:“宝宝啊……姥姥得想办法,怎么才能让你认祖归宗啊!”   花儿推着蕊蕊的小车子,带她到阳台上看风景。她的那个小别墅卖掉了,她又在附近买了一栋三室一厅的房子。这个房间很高,在阳台上看得很远。如果把视线掠过城市的上空,依稀能看到遥远的、湛蓝蓝的大海,还有海边上的小村落,村落之间是一垅垅种满了果树的小丘山。不断变换方向的风带来淡淡的果香,还有庄稼地里漾来的清甜。风儿畅通无阻地从阳台上掠过,把一张张尿布和五颜六色的小衣服吹得哗哗地响,把狄花儿的胸腔灌得满满的,她的喉咙有些发痒,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有一种放声高歌的渴望。快一年没用嗓子了,狄花儿不太自信地唱了一句,歌声轻快地从她的嗓子里滑出来,她继续往下唱,越唱越高,越唱越开阔。如果说她的声音过去是有沟有坎的小丘陵,现在则是一马平川的大草原。蕊蕊在小车子里呆不住了,兴奋地嘴里呜呜哇哇地叫唤,手舞足蹈地像是在伴舞。狄花儿也被自己的声音震住了,她的眼角洇出喜悦的泪水,她想这意外的收获是孩子带给自己的,那作为母亲拥有的成熟、浑厚已融入了自己的歌声里。她想,这个时候,如果庾虎在她和孩子身边,该是多么幸福啊。想着想着,屋子里的电话铃响了。她迈开大步赶紧去接,电话竟是庾虎打来的。他告诉她:他就要结婚了!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47章 京城婚礼   庾虎与军红的结婚的事儿,双方父母都没有太多的说道,都希望婚礼从简,喜庆就行。倒是军红那个舅舅,想了不少歪主意,一会儿就是要按照中国传统,办一个坐花轿的古装婚礼,一会儿又说是按照欧洲的模式,到市政厅证婚,到教堂正式举行婚礼。他还热心地把电话打到市民政局,问这问那,后来,得知不是教徒的人不能去教堂,他才鳖茄子似的垂下头来,直骂老外也不开放。   没办法,中国的习惯说法是“娘亲舅大”再加上这个舅舅是中央组织部的官员,在社会上横的很,在家里,人们也敬重他三分。军红的爸爸尽管是将军,但是看到小舅子这么热情,也只得依着他了。   “一切由你安排。”   军红的妈妈终于下放了权力。她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喜欢军红这个外甥女儿,就像疼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她。现在,军红要结婚了,你不让他张罗也不成。索性由他去吧!反正,花钱的事儿由他们老两口负责就是了。   婚礼之前,庾明到北京与亲家见了一面,商定了婚礼上的重大事情。第二天,庾虎就来到北京,等着当新朗倌了。   来到北京,庾虎就放弃了自草己团长的角色,像个小走卒似的听从舅舅的指挥。婚礼头一天下午,他与军红跟着舅舅来到婚检站检查了身体。第二天早晨乘坐舅舅从农村一个村长那儿借来的豪华房车,来到区民政局办理结婚登记手续。拿到了结婚证书,舅舅要求在民政局大楼厅堂里搞一个简单的仪式,意在表示政府为其证婚,图个吉利。哪知道民政局的领导说,没这个先例。舅舅发了一名牢骚,只好带着庾虎、军红和双方父母来到郊区一个教堂里,硬是凭着一个农村干部的关系,逼那个教堂的牧师按照西方礼节举行了正式婚礼。婚礼尽管很简单,但是用管风琴奏了《婚礼进行曲》牧师就像电影上的西方婚礼那样为一对新人祝福,在人们热烈掌声中,婚礼庄重地结束了。从教堂里走出来,一些年轻人觉着这种婚礼虽然新颖,却没有味道。因为,他们既然没有喝到喜酒,也没闹上洞房。欢乐的场面一点儿也没有。好扫兴!   舅舅像是听到了年轻人的牢骚声,随即大声解释:“怎么,你们嫌不够味儿?告诉你们,这婚礼刚刚开始,真正的高潮是今天晚上在昆仑大酒店举行的婚宴。在那儿,不仅有西方时髦的鸡尾酒会,还有昆仑酒店的现场‘选秀’活动,凡是本月在那儿结婚的新娘都会盛装出场。谁最漂亮,谁就会获得‘昆仑之星’的美女大奖。嗯,到时候,你们就张大嘴巴惊讶吧!”   舅舅说的这番话并不来玄,晚上,军红和庾虎的家人走进了昆仑大酒店七楼的婚礼大厅,就被眼前的景象晕眩了。大厅的四周开的不是窗户,而是显示的一幅大海的电光背景。此时,大厅四周海水波涛滚滚,夜幕低垂,整个婚礼大厅不像在酒店,倒像是在大海里航行的一条豪华巨轮上,人们的脚踏上这儿的红地毯,就会想起那艘豪华版的“泰坦尼克”号。   看到这儿,不要说别人,就连军红这个常常在绚丽的灯光里翩翩起舞的艺术女性,也被这绚丽的场面惊呆了。   离正式的婚宴还有五分钟,新人的父母分别到大厅门口去招呼客人。庾虎和军红被舅舅领进预定的更衣间里。军红换上了那件鼠灰色飘纱晚礼服,只略施粉黛,已经美得令人眩目,尤其是那对黑玛瑙镶钻石的“眼滴泪”形状的耳环,如泣如诉,显示出无尽的丽人魅力。   婚礼晚宴准时在七楼中央大堂举行,大堂位于大酒店的中部,面积开阔,富丽堂皇,气派非凡,每一处细节无不精心打造。欢迎的乐曲一响,大堂里顿时名士荟萃,美女如云。军红觉得自己这个新娘一下子被淹没在锦绣繁华之中,没有人会注意她,甚至多看她一眼。这里的每个人都像是春节晚会的演员,只专心演绎自己的风流故事。男人都是很正式的着装,西服、领带,笔挺的裤子配锃亮的皮鞋,女人们更是千娇百媚,争艳斗奇,珠宝美钻闪烁生辉,这儿与其说是婚宴,不如说是某高级首饰店新年新款的展销秀场。   参加婚宴的人除了军红和庾虎的家人,其他都是京城的名流,中央机关来了很多司局级干部。他们不是舅舅的朋友,就是军红爸爸和庾虎爸爸的老同事。到场的每个人都显得那么从容,似乎这种盛大的场面对于他们是司空见惯一般。在这种场合,从容恰恰是身份高贵的象征。军红虽然见过大世面,但是来到这儿却真像是一个新兵,在昆仑大酒店,这种活动场面俗称为波场,通常是女宾们的时装秀,大家比着看谁穿得最少,也就比出了谁的胸脯大,这里的波和胸是一个意思,像是地下的性感大比拼。   比起那些丰满的,随时可能玉兔狂奔的**,军红的胸小小的,但很结实。因为从事舞蹈的行业,她要保持身材的苗条,不能在突出自己的性感上下功夫。在这儿,她觉得自己的胸就像是飞机场,波霸当不上,但可以当选今天的平胸皇后。庾虎拉着军红的手,发现她手心冰凉,“你怕什么?今天,你肯定是最漂亮、最美丽的。”   庚虎悄悄地安慰军红,军红不知所措道“我突然一点儿自信也没有了。舅舅怎么搞了这么个场面?”   看看周围暴露的丰乳肥臀,她沮丧地低下头去。   婚宴主持人原定是中央电视台的某著名播音员,舅舅嫌人家没有特点,干脆换成了一个洋人-昆仑酒店接待部的英国经理。这个英国人身材伟岸,前额宽阔饱满,随身裹挟着一股狂野之风。据说他曾经多次在这儿为中国演艺界的名人主持过婚礼。婚宴开始,他首先热情地介绍了昆仑大酒店的豪华设施,称这是北京最具有欧洲风情和西方情调的大酒店。他欢迎所有参加这次婚宴的贵客,他说,来到这儿,你们就尽情的享受吧,用心去体会无法复制的昆仑魅力,走进昆仑的中央大堂,你就会成为昆仑传奇的一部分。   他的话引来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接下来,他开始宣布参加今晚婚宴的来宾名单:中央某机关部长、司长、局长、主任,某大财团董事长、总裁、还有几位当红影星、歌星……他的中文虽然不错,但是,念起那些冗长的官衔、职务来总是让人觉得嗑嗑巴巴,语无伦次,比如,介绍某位歌星时,他不说歌星,而是念成了狗星,惹得人们哄堂大笑。好在是婚宴,人们图得是个乐,也没人多追究了。   在人们的哄笑声中,欢乐的乐曲奏响,穿制服的男侍者戴着白手套,一只手放在背后,一只手训练有素地举着布满高脚杯的托盘,杯中是微黄的、晃动不安的香槟。人们频频举杯,整个大厅里顿时杯盘叮当,觥筹交错起来。   主持人好容易念完了冗长的来宾名单,这时,又不失时机地鼓动陌生的贵客之间彼此认识:“朋友们,看看你的左边,再看看你的右边,千万不要疏忽和错过了你人生的机缘,说不定,今天交下的朋友,就是明天的涛哥、温总,或者就是中国富豪榜上的前几名。将来,他们关照一下,你就会盆满钵满。”   大家善意地笑起来,容颜开始松动,彼此微笑示意。   人们随意地攀谈起来,无非是一些客气的寒暄,因为很快客人将被分配到大堂周边的几个餐厅里去。这时,许多人来找新郎、新娘合影留念,这像是一个保留节目,军红和庾虎觉得自己像一个活动的布景,一批一批的人被安排到他们的周围,而他们只要始终如一的保持微笑便是大功告成了。   军红暗暗松了一口气,脸还僵着,便听见主持人发出了新的信息,“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在饱餐一顿之前,选出本月的‘昆仑之星’!”   主持人的话音一落,接着,十几个穿了一色白色婚纱的参赛新娘更在礼仪小姐引导下款款地走向了舞台。   所谓的“昆仑之星”是昆仑大酒店著名的选秀活动。那就是,凡是来昆仑大酒店举行婚礼的新娘,每月要集中到一起举行一次选美大比赛。新娘的消费当然由酒店支付。这些个风姿绰约的,相貌与装束高度统一的,气质与举止散发无穷魅力的女性,一旦当选,便可以得到来自酒店总裁派送的一份神秘礼物。人们的眼光开始像电波一样搜寻筛选,军红也不由自主地张望,只觉得春光无限中尽是花容月貌。   她突然就停止了呼吸,因为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她,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柱追光准确无误地打在了她的身上,阿曼尼在强光里如睡美人一般地苏醒了。她无言地展示出自己高贵的颜色和无可挑剔的姿容,宛如星斗在云层中闪烁。更有这云层中的新娘,她并非绝顶艳丽、妖娆,但是她正值娇嫩欲滴的年轻,任何巧夺天工的装饰都抵不过青春的风采。还有,军红是单纯的,又是成熟的,连她的虚荣都那么单纯,她出身高贵,却不是那种有心计的女孩子,也就容易被观赏者们所接受。   一刹那间,军红简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直到掌声像潮水一般地涌来,她才知道这是自己的婚礼现场。她本能地向人们深深鞠了一躬,脸上竟是掩饰不住地受宠若惊。   这真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幸福之夜,军红幸福的腾云驾雾,体轻如燕。她像所有凡夫俗子一样,在心里反复地一遍一遍地问自己:这一切是真的吗?是不是自己交上了好运,在舞蹈大赛中获得了大奖?我有那么美丽吗?直到主持人送来了那件精美包装的神秘礼物,舅舅提醒她该去向公公婆婆敬酒了,她才想起这是在自己的婚礼上。 第二卷:厄运当头 第248章 新公婆的搔心事儿   盛大的婚礼之后,庾明当上了公公,美蓉当上了婆婆,按理说这是喜气盈门的大喜事。然而,庾明与妻子回到房间里,却觉得有些别扭。婚礼隆重热闹,自不必说;来的宾客也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婚礼是成功的、风光的。可是,这成功、这风光、这排场,究竟成全了谁呢?还不是成全了将军家的面子,尤其是军红那个舅舅,在婚礼现场吆五喝六,指挥一切,简直成了中心人物。自己虽然久别京城,毕竟也是一省之长,然而,在晚上的婚宴上,人们都围着将军家的人转来转去,自己僵僵地坐在那儿,像是没人认识一样;尤其是让他反感的是,临到宴会结束,那个当舅舅的才提醒军红来给他们敬酒。简直没把他当个“单位”啊!这时,他回想起母亲为自己和才瑛办的古装婚礼,才真正理解,为什么母亲宁可砸锅卖铁,也要把婚礼定在庾家庄办理,看来,母亲争得是一口气呀!   “唉!别想那么多了。”   美蓉劝他说,“虎子在部队,人家又是将军门第;权当是丢了这个儿子,跟人家当上门女婿吧!好在军红这孩子通情达理,能够处处关照虎子。今后,只要他们俩好好过日子,咱俩,就别管那么多了。”   “不管行吗?”   庾明反驳妻子的话,“你知道吗,虎子已经写了转业申请,马上就要到地方来工作了。你说,他安排工作的事儿,我这当爸爸的能不管吗?”   “怎么,他要转业?”   美蓉听了,大吃一惊。   “是啊,要不是虎子张罗转老业,将军也不能这么着急让他们结婚啊。”   “嗯,回来也好。”   美蓉倒是看开了这件事,“反正早晚也是回来;早回来早踏实。部队的饭再好,咱也不能吃上一辈子……”   “叮铃铃、叮铃铃……”   老两口正说着闲话,庾明的手机铃声响了。   “谁呀,这么晚还来电话?”   美蓉嘟囔了一声,随后把手机递了过去。   “喂,庾省长您好……”   半夜,电话里声音分外清晰,连美蓉都听出来了,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问,哪一位?”   “呵呵,庾省长,先向你道喜!”   “同喜同喜。”   庾明以为对方是为儿子的婚礼道喜,就谦虚地回敬了一句,此时,他仍然没有听出对方是谁?   “庾省长,我说的道喜,不是指你儿子的婚礼。”   对方语气显得严肃了。   “那你是指……”   “我是……祝贺你有了孙女儿了。哈哈哈……”